所看重之物因人而异。“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太白珍重的乃铮铮傲骨,“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陶潜珍爱山林的恬淡、脱俗;家喻户晓的居里夫人重视的也只是执著追求的真理。
帝王将相重万民朝拜、叱咤风云;布衣百姓重淡饭粗茶、岁月静好。
然而,当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该何去何从呢?
“你和他的缘分不过是今生不断地目送他渐行渐远。”龙应台的寥寥数语话尽两代人的关系。儿时父母给予我舐犊之情,长大后我回报父母养育之恩。但我们总要被无情的岁月从相交的两条直线硬生生拉成永无交集的平行线。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走在人生的路口,望着眼前的大千世界,我放开了父母的手,用自已的翅膀飞翔。
“亦予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千百年前三闾大夫的呼声响彻古今。理想乃人生之追求。杜甫有大庇天下寒士的崇高理想,岳飞有收拾旧山河的凌云壮志,而我,则立志为一名译者,希望一日能流连在外语的世界中,与外国友人侃侃而谈,唇齿间上演的是文化与文化的碰撞。
可是在生命面前,我踌躇满志的心动摇了。
生命诚可贵。拥有生命,才能感受“万里西风瀚海沙”的壮丽,方能体会;“杏花春雨江南”的柔美。生命是“人间有味是清欢”的顿悟,生命是“随天外云卷云舒”
的恬淡。生命是礼物,生命是奇迹,有它方可有知,有觉,有情,有思。
身居凡尔赛宫的贵妃身披罗绮。头佩珠玉,然而作为一个个体的自由被森严的宫规所限制;裴多菲坦言“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在我心中举足轻重。身体的自由许人行万里路,思想的自由让人激浊扬清。自由则明,桎梏则暗。
当然有时候,我更想有一人棋逢对手惺惺相惜,有一人酒逢知己,畅古论今。
知音是一能懂你的浅斟低唱,知你的眉间心上的人。
当两个相似的灵魂融合了彼此的温度,成就的是世间最美也最纯的情。鲁迅也曾言“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无论是竹林七贤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避身世外,畅谈文史,还是李清照夫妇赌书泼茶的雅趣,或是高山流水的佳话,都滋润了两个心灵,成就了一段情。
没有知音滋润的心灵是干涸的,没有知音陪伴的灵魂是孤独的。千百年前的前秦,屈原望着滔滔的汨罗江水,道出了“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悲叹;百年后,在那个人人都苟且偷安的乱世,连一身浩然戎装的岳飞也不免在夜深人静时流露出“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的悲凉。
而我,也在静静等待开在世界某个角落的解语花。
我弹琴,他鼓瑟。心有灵犀,无须多言。我最看重的,莫过于此。
鱼和熊掌,何须兼得,纵得其一,便已是生如夏花亦无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