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他。
以前我跟妈妈撒娇赖床时,他却冷着黑黑的脸庞,从被子里将我拽出来,命令我以后按时起床并叠好被子;当我在餐桌上挑三拣四时,他严厉的目光,让我望而生畏;当我拿着第一名的成绩单给他看时,他只是轻轻点头,道一句:“不许骄傲。”甚至,当我有时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只要看见他进门,立即就像炸了毛的猫一般,直直地坐好。
直到那次军训,我才真正理解了他——我的父亲。
烈日炎炎下,我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走在冒着白烟的马路上。到了学校,一个个素不相识的新面孔让每个人的心底都似乎莫名的多了一丝焦躁。
早晨,同宿舍的几个女生在叠被子,却怎么也叠不
起来。在哨声的催促下,她们竟急红了脸。我过去帮忙,原本在她们手中宽松、不省人事的被子,在我的手里竟变得乖巧起来。不一会儿,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儿乖乖地坐在了床上。“哇!谢谢!你真厉害!”他们感激地塞给我一块糖,在屡屡甘甜中,我似乎探清了一点当初他的心。
午餐时,学校的大锅饭让大家嫌弃地偷偷踱步出去,悄悄拿出自带的面包狼吞虎咽起来。我淡定地将饭菜一勺一勺往嘴里送,一个人默默地吃完了饭。听着别人的埋怨,此刻我终于明白他从不允许我挑食的本意。在教官严厉的训练中,我看到有人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听到有人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甚至有人扬言想要回家。我低着头,只听到他的一句钢劲有力胜过教官的话:“好好照顾自己,不许哭!”我微笑而点头答应:“嗯!”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之间,我终于顿悟:父亲的爱厚重却不乏细腻,尽管这种细腻不似母亲的细水长流,却让我从容地面对生活的波折。三天的军训悠悠而过。我变了,父亲也变了。我爱和他闲聊,和他一块散步,在斜阳下望着他拉长的影子,这是前所未有的。他的笑容变多了,他开始温柔地和我说话,不再板着一张脸;他也会毫不吝啬地夸奖我,抚摸我的脑袋。
那天,他说:“你长大了。”我鼻尖一酸,眼眶竟红了。我终于读懂您了,还好,这一切并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