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额头,一副方框眼镜端端正正地架在挺挺的鼻梁上。头发梳得油光光的,看起来有点像古代的文弱书生。背着手,板出一副正经样,看起来文绉绉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修炼”而成的权威气势。他是我的大姨父,一名医生。
可别看他似乎脸色严肃,私下里,可逗着呢!
一次聚餐,大家谈天说地的聊着天,我实在无聊,半睁半闭着眼,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时,耳边突然传来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你吃糖不?”我抬眼,看见大姨父朝我挤了挤眼,小小的眼珠子转动着狡黠的光芒。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便笑得一脸得意,向我勾了勾手指,接着把我拉到一边,在一个黑色的挎包里摸索了许久,终于拿出两粒糖。他塞了一粒给我,眨了眨眼睛,飞快地撕开包装,迅速地将他的那粒糖含进嘴里,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儿。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孩子气的动作,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笑得甚是得意的脸。姨父用手比了一个枪的姿势,含着糖,笑咪咪的,似是一个大龄顽童,又似一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我这才意识到姨父拉着我一起“背黑锅”
了——他有高血压,姨妈要他减肥不许他吃糖的。看着他眉开眼笑,像一只懒散的大花猫。“这种糖味道不错的。”他小声地附在我耳边说,又用食指竖在唇边,示意我别告诉其他人。那模样,令我情不自禁地裂开了嘴。
而他,似乎并不仅仅如此搞怪。
那天,去医院,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他的诊室门口。往门里悄悄一探,便瞧见了正在工作的他。一袭白大褂,镜片折射出他专注又严肃的目光。微微蹙着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线,直视着前方电脑的显示屏,目不转睛,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时而用手不停地摩挲着下巴上的胡渣儿,双眼眯成缝;时而用拇指和中指柔一柔两个太阳穴,砸吧两下嘴。那副样子和平常同我嬉皮笑脸的形象判若两人。我站在他身后许久,他也并未察觉。直到我喊了他一声,他才暮然回头,朝我扯出一抹笑,然后问了我最近如何,便又转头忙于工作了。看着他无比认真的模样,心中也怀有一份严肃,乖乖的不再打扰。
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可爱搞怪又认真敬业”的姨父,既是狐狸又是白羊,双重人格,令我又敬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