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我转到了外婆那边上学,外婆家门前的枇杷树就像一首歌,绵远悠长、跌宕起伏。
那个枇杷树是外公小时候栽下的,算起来也是过了“知天命”的年龄。它不太高,约是两米半,有一合抱粗,枝干很结实,因此它便成了我攀爬的对象。我把主干拉弯,那树忍着;我把枝干拉低,那树忍着;我把树叶采下,那树默无一语。我撇下树回头走了,那树自己努力在伤痕上结了疤,并且再长新叶,以供我下次攀摘。我和伙伴们常比赛,看谁能最快爬上树。我是最小的,总是没爬两步就滑了下来,于是我一有时间就会练习,它可是受了不少苦。有时,我们在树下做游戏,它总是在一旁眯缝着眼睛,祥和地看着我们,并且为我们撑起一把绿色的大伞,怕我们晒着。
有一次,我终于把爬树学会了,于是我找伙伴们比赛,他们欣然接受。他是个外地人,从小爬惯了树。他从远处向树冲刺,随之蓄力一跳,右脚踩
在凹陷处,然后左脚再往上一跨,双手抓住枝干,“呲溜”一下像猴子一般爬了上去。树“哗啦”、“哗啦”直响。我不服气,心里想:“他行我也行!”他轻轻松松地跳了下来,挑衅着:“上吧!”我像他一样,从远处冲刺,起跳,但是右脚却踩空了。我失去了平衡,脑袋“咚”地一下撞到了地上,犹如火星撞地球一般,那一瞬间,我感觉脑袋里仿佛有千万颗炸弹爆炸了一般。这时,一阵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自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让你踩稳,害得你这样。”伙伴们赶紧去找外婆,外婆连忙送我上医院,它仿佛深情凝视着我,直到远方……
很快,我便住校了,放假也是奶奶接回家,去婆婆家的时间很少。有一次过年,我去婆婆家时,发现那棵枇杷树已经被砍倒,连它的坑都被水泥填平。
但是,它已经唱响过了,而且在我的心中,它和伙伴们一直在那个春天,唱着属于他们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