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常年工作在外,连续几年不着家是常事,我与他不常联系。模糊的面孔、模糊的脾气、模糊的性格,他在我心中的所有印象仿佛都是模棱两可。甚至于,我除了清晰地知道他是我的血亲父亲之外,一无所知。
不知是他事业有成了,还是他突然想起了他这个女儿。随着我学业的繁重,竟能一年见他两三次了!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刚醒的我,睡意朦胧地慢悠悠地晃到客厅觅食。突然,发现在沙发上似乎有个人,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呀,居然是他,我的父亲!我惊的往后退了两步——距离上次见他才过去一个月,他怎么又回来了?虽满腹狐疑,但我还是客客气气地喊了句:“爸爸,早上好。”平淡又具有礼节性的一声问好,就像走在校园里碰到教导主任那样。除了这样,我也想不出更好的打招呼方式了。
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然,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对我说:“来,坐爸爸旁边,我们一起聊聊天。”聊?我和你有什么共同话题吗?我的心里瞬间冒出一些杂七杂八地小九九。父亲调整了下坐姿,挺直了他消瘦的脊背。我内心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要跟我长谈的节奏啊。
他看着我,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这次考试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吗?怎么考的这么差?照你这个样子下去,你是想上职中吗?你是不
想考个好大学了?”一连串地问题问得我措手不及,也让我哑口无言,如此犀利多语的他,更是让我陌生不已。这还是我那个印象中惜字如金的父亲吗?
“叮咚”的一声微波炉响破解了这尴尬的气氛,父亲径直走到微波炉前,拿出了特地给我的双皮奶。他闷闷得说了句:“吃吧。”我接过双皮奶,犹豫了一下,问了句:“你不吃吗?”“我一向不吃早饭。”他怔了一下,习以为常的回了一句。这个回答让我有点乱了分寸,不过很快就被我遮掩了过去。是啊,这个是我父亲的男人,我对他一无所知,而他却能在训我的同时准备一碗我最爱的双皮奶。
我们聊了足足两个小时,基本都是他在讲我在听。两个小时后,他看了看时间拎起包走到门口又回头对我说了句:“你胃不好,少贪凉。”然后,才出门走了。我看着门玄关处,喃喃自语:“胃不好,不吃早饭胃应该也不会好吧。”
他,我的父亲。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寡言,粗心,且不关心我的人。这次他原本是要从上海去天津的,他是因为我,所以特地赶了回来。
或许我真的不了解他。他的细心,他知道我胃不好,还把双皮奶热了;他的关心,特地半路赶回来只是为了看我一下;他的唠叨,可以不停不休连续两个小时给我讲道理。
他,或许我需要重新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