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天上的绛珠草,为还泪而落入凡尘,她是朦胧的,空幻的,是最远的距离。
初入贾府,便不知其颜色,不知其装饰、脂粉,恍若影子。她独往京城,父母皆亡;她天资聪颖,自恃才高,故而孤傲。她不比宝姐姐“会做人”,爱使小性子,因此园中的人都以为宝姑娘真真比林姑娘要好上几分。也罢,那些个势力之人,又如何读得懂她?这其间,自然是横着深深的距离。
她在大观园有过最美好的时光,有过最真切的欢笑,在一群学识,年龄差不多的姊妹中,她是那个才压众艳的“潇湘妃子”;是那个牙尖嘴利地喊着要画“携蝗大嚼图”的,打趣地嚷着要“炒颜色吃的”颦儿,这可能是她最最真实的所在了。然而在众姐妹欢快过着“饯花节”之时,她却小心地将落花葬下,并洒泪吟出“花落人亡两不知”的悲怆之语。由于她的多病之躯和她
极细腻丰富的情感,那就是大观园中的才女们那也是万不能及的,所以与姐妹间,那也并不能万分亲密了。
那么与宝玉又是如何?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又有着木石前盟的牵连,他与她可否算是距离不远?有道是“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宝玉确实了解她吗?不然,宝玉所了解的不过是凡间的她。他只不过是了解她的小性子,她的叛逆,她的脾气罢了。他何曾真正了解她的心呢?何曾了解她葬花背后的真正含义?何曾了解她正真所喜所悲为何,她作诗焚稿又为何?他不过只是块“愚石”罢了!“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两本皆空,又何谈距离?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她不是人间的金陵十二钗,她不过是个还泪的影子,一个易碎的梦。质本洁来还洁去,红尘距离,不过“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