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班时分,地铁口人来人往,高跟鞋清脆的点地声,皮鞋沉闷的脚步声,运动鞋急促的奔跑声,但一双脚都没有在她的身前停留。
每天在放学路上,我都能发现她默默地坐在一角,低着头,手中摆弄着什么,她穿着朴素,暗草色的上衣配浅灰色的长裤。头发大多都已花白。夕阳斜照把她的银丝染成了金发,脸上的招头纹也清晰可见。而在她的面前,一块大红布上整整齐齐地陈列着艳丽的虎鞋,与她融在了一起,如万花筒般绚丽。
我忍不住驻足而观。色彩斑斓的虎鞋一个个瞪着大眼睛,咧着嘴,对着行人乐呵呵地笑。有深红配墨绿的,金黄配浅蓝的,桃红配柳碧的。大的如手掌,小的似核桃,形态各异。她抬起头,憨憨地笑笑,说:“虎鞋要吗?”我蹲下来抬起一只虎鞋,每一种色彩
都是那么恰到好处,细细密密的针脚,比商店里的不知要精致多少。我忍不住夸赞了几句,她笑得更欢了说:“都是我自己做的,我们那边个个都会做,不过不怎么卖得出去,她们都不做了,我就到大城市里来试试运气,不过也没什么人买。”她手中的布上已有了半只老虎。地低着头,眼睛差点贴在布上,突然她又穿针引线。可每过一段时间,她都要抬头休息一下,接着继续缝上几针。
我再次打量她,该有七十了吧,双眼浑浊,脊背弯曲,可是在绣虎鞋的时候,她尽量庄重地挺直身子,仿佛把所有心血都凝聚在虎鞋上。在这个城市中,只有她,还执着地坚守着对传统手工的热爱。
在路上,我发现的并不是这个大城市中的“冰山一角”,而是传统手工的美。(公众号:我们555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