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
那日,流火的六月,凤凰花盛。点点随风,落在窗前那搁置已久的,属于父亲的留声机上。
都说岁月如歌,它在这静默已久的角落里,藏着一段怎样的旋律?解下打着圈的插头,充上电,打开调频,一曲悠扬,回响至今……
一句词言:“是你给了我一把伞,撑住倾盆洒落的孤单”。
初到这高楼林立的城市,自小在院里长大的我,被孤立在铁窗,似坏掉的机器,自暴自弃在每个我所处环境的角落里,孤坐成最后一人,不言不语。着急的妈妈言语间“心理医生”更似一记重拳砸痛了心,第一次崩溃决堤……
此后,父亲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走进我的房间,和我聊彼此间关于“今天的见闻”。我从一开始的“就那样”,听他讲完;到后来的他一进门我便迎上前去“爸,我和你说!……”蓦地发现,我又做回了那只林中雀。
二句词唱:“给了我所有的温暖,脱下唯一挡风的衣裳”。
在这无数次的写作里,言及“爱”或“温暖”诸如此类,看到或自己着笔的,也大多关于母亲。似乎让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去表达对
父亲的情真意切,未免太过肉麻。
但我却记得无数次,拿着报纸坐在背后打呵欠陪着我的身影;那每天比我早起一刻的早上,递上给我灌好的水杯;还有那个冬天,大衣裹着发烧的我,自己穿着拖鞋睡衣跑下楼拦车,攥着我的手不放紧紧一夜……
三有词叹:“我一直追随着你辛勤的足迹,都为了飞来你肩上”。
古有苏洵,言传身教,仿着自己的模样,终成了二子。
都说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在我这,看见的,是父亲早出晚归的担当;听见的,是别人言语间一脉认承的谦善;感受到的,也是那过去不曾吐露的钦佩。
他手把手教我写的第一个毛笔字,是“一”,谓之正直;
在第一次布置作业问及“你未来想做什么”的纸上,让我写下来当时并不能懂的“君子”;
而在今天,撑着伞送我走过这段大雨滂沱的“审判”之路,拦着我的肩,笑笑一句:“也无风雨也无晴”。
在父亲的供能下,轻巧流淌的岁月里,自驾一叶扁舟,即刻扬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