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给我站住!”一士兵跑了过来,带来低闷的寒风。“干什么的?”月亮不愿意露面的秋夜,伍子胥重重的换了一次呼吸。他颔首低眉,取下头上的沙笠,任深秋瑟飒的夜风扫去脸旁白发,理出一张不显苍老却粗糙生硬的脸来。“卖酒的。”那汉子不急,仔细打量匆匆只扫一眼“打开给兄弟们瞧瞧!”末了,又补上一句“要最大的。”伍子胥低头佝腰竭力蹒跚着去拿酒“行了,喝了酒回家换岗啦,上头有令,今夜定要将那伍子胥拿来!”捕头出门见了官吏拿酒,也不阻拦,那守吏更加放肆,嬉皮笑脸地哈口气撮撮手,就要去取一大酒缸。伍子胥不及阻拦,见那头眼神变了变,知是事情败露。反手拔剑,其余守吏见势,四面包抄围了上来,一时白刃相见,刀光剑影。伍子胥生怕公子胜应付不下,足踏秋风,凌空倒翻,暗黄的脸上爆起青筋。防守吏又需护君,早已是忙不胜忙。
他入鬓的剑眉紧蹙,右手捏起一剑诀,随即两股战战,奋袖出臂。四面早已杀声震天,人群混杂一团,可不偏不倚单他伍子胥惹眼的很,到不是那衣服有多破烂,也不是那白发多扎眼,他身旁已自动围成一圈,围成守吏进不去,出不来的一圈。落叶不知什么原因受了催促般飒飒落得快。落叶林里刀剑无情划破空气,像撕坏了上好的锦缎,便又带来了一场凉
意。刀剑相撞的清脆声抚不平伍子胥的眉头,见官吏已死伤半数,他不敢恋战,翻身上马“公子坐好!”赤马仰天撕鸣,却久久不闻马蹄声响。伍子胥回头,见马腿被斩,白花花的肉里翻出骨头勉强支撑。又见公子胜已被逮捕,就要提剑迎战,料自己孤身一人怕体力不支,又想吴国不会害公子胜,随即收剑入鞘,趁官吏体力未恢复,拐入一旁深林。
一场恶斗过后,伍子胥体力已耗费不少,狼狈不堪提了剑横冲直撞。他虽知身后便是虎狼豺豹,天未亮的鸡鸣之时也只能凭感觉行动。秋风吹散云雾,同样划过伍子胥脸上的擦痕,勾起针扎似的露骨寒意。伍子胥无暇顾及这些,他疲倦不堪的大脑正一遍遍提醒他:后面有人!他尽量放轻脚步,身后的极力掩饰的脚步声声并没能逃过他的耳朵——并加紧了催促。伍子胥急促转身,快速抽出的剑刃反射出惨淡的月光,刹那间白剑见红,来不及一声呜咽,伍子胥草草结果了一条生命。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的,马蹄声踏踏响起,不留给他思考的时间,是地狱的使者?不,他不甘心!他奋力奔跑,夜色在他身旁流动。
伍子胥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身后的追兵有多么可怖。已至卯时,远处白云滚上了一层金边,眼前的枝丫仿佛悄悄隐去,在他面前流淌在一条巨大的河流,江心摇来一叶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