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成长在我心里的滋味都是苦涩的,因为担心长大后要面临的问题太多,因为害怕自己达不到师长的期许,我总是有种想逃离的感觉。可是,成长却是如此必然的,不管我如何拒绝,时间总会推着我向前。
听闻外国有为孩子在不同年龄段举办仪式礼的传统,并且仪式既庄重又严肃。过去我总不解和不满,为何我所处的环境缺少这样的仪式。后来才渐渐明白,其实,相比于形式上的仪式,更重要的仪式是在我们的心中。
仪式感悄然在我生活中的某个角落洒下种子,而后又在某一刹那,豁然于心田绽放。而这朵花,便是母亲温柔而欣慰的一句话。“你长大了。”过去,我曾设想过,仪式感应该在生日里出现,我在烛光摇曳中,确定自己又大了一岁而获得成长,可事实上,即使蜡烛熄灭,即使新的一岁拉开序幕,一切也没有发生实质的改变。
真正有长大感觉的瞬间,是在第一次帮母亲刷碗、叠衣服、做家务里,从母亲欣慰的面容上,我能体会到一种分明的仪式感;也是在当母亲年迈的身躯一点点弯下,我无意瞥见,她那原本乌黑透亮的秀发中,竟生出了几根白色的新芽;还有在第一次用零花钱给家人买东西,尽管那些钱原本就来自于他们;或是当我第一次照顾生病的母亲时,我可以为她端茶喂药,却不能帮她
解除病痛。这些独一无二的成长体会,都给了心灵升华般的仪式感。
最让我记忆犹新的仪式,是母亲第一次在我面前发病。那时的她,枯瘦的双手正紧握着脖子,表情痛苦好像快要窒息。我连忙在记忆中搜索急救知识,不停地去顺母亲的脊背,扶着她下楼去医院,在楼道昏黄的灯光映衬下,我看到了母亲晶莹的泪珠。慌张之余,我的心底有一股害怕油然而生,却只是口不择言地央求道:妈妈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母亲当时完全说不出一个字,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她却直接被护士姐姐不由分说地带走。后来,我从母亲的包中掏出钱,根据护士姐姐的描述,跑上跑下地忙碌,也顾不得第二天还要上课,一切手续都办好的那一刻,我的心里,虽然仍旧吊着千斤重的石块,却直觉自己长大了,当我看到逐渐恢复正常的母亲开始安睡,便暗暗告诉自己,从今往后,要像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了,学着顶天立地,学会肩负重任。
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仪式感就是一种感觉,它来自成就,来自满足,更来自成长的体会,它不会穿着盛装空降在你的生命中,更不会直接吹响号角宣告于你,它只会悄然潜入你的内心,你可以察觉到自己的改变,也能够突然发现成长的意义。
所以,还是要心存感谢,感谢每一份无价的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