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鞋-补-鞋喽!”“一大早在那里吆喝,觉都睡不成,烦死了!”一阵难听的吆喝声赶走了我的清梦。不知何时,我们小区里来了一位非常令人讨厌的补鞋匠,他天天不到五点半就不停地在那里吆喝,成了一个“无形”的闹钟。吵得我困得受不了,我生气极了。
那是一位大约三四十岁的“小老头儿”,头发好似一簇簇的针尖,站立在他头上。虽然身上的衣服补了再补,但是看起来倒也挺利索的。然而每次看见他我都会投去厌恶的目光,不仅是因为难听的吆喝声,更是因为他是坐轮椅上,少了条腿。每次看到他那条空空的裤管,心里都会泛起怪怪的感觉,想要赶紧溜走。
那是一个星期日傍晚,升旗时要穿白鞋。今天却小心破了个洞,需要补好,否则要被狠狠批评一顿。我想起了那个补鞋匠,我本不想去的,但迫不得已,只好去了。看到那个补鞋匠,我心不在焉地跟他说:“补鞋多少钱”?他微笑地说:“三元钱,你若只是简单补个小洞,可以便宜一点儿,两元钱”。
“还真是便宜!”我心里这样想着,便将破损的鞋子给了他。他连忙给我了一双拖鞋,招呼我坐在小凳上稍等一会儿。我看着他,心里想:“这个洞可是不太好补,怎么他也得琢磨一会儿吧。”却没想到,他只稍稍瞄了一眼那个破损的地方,就拿起了针
线开始补我的鞋,不一会儿就补好了,补得天衣无缝,令人看不出这是补过的鞋,象是一双刚买了的新鞋。
我付了钱,本想说声谢谢,却下意识地把憋在心里许久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会少一条腿”?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想到了自己不该问这样子的问题,因为这会给他的心中添上一道阴影。没料到他的反应竟然平静如往常,微笑着说“我本是上着大学的,一次周末外出,一场突如期来的车祸夺走了我的一条腿,使我回到了农村,坐上轮椅。我不想给家人添负担,于是就靠父亲传下的补鞋手艺来挣钱。”
他一边平静地讲着,一边弄着手里的活儿。他的眼神也是那样的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哀戚或者伤感,一直盯着机器,并没有停下来,哪怕用余光与我对视一下。
落日的余晖像一张透明的金纱,均匀地洒在大地上。此时,我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半晌,心里都是钦佩和感动。他催促我说:“不早了,你快穿上回家吧!”此时,我才颇有些慌张地对他说:“师傅,谢谢您!”说着,我站起身,回家了。
从此以后,虽然他天天依然是“闹钟”,可我的心里却踏实了许多。每当想起他那张平静从容的脸,望着已经修好的鞋子,我感到他是那么的高大,那吆喝声已然触动了我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