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二年。春雨又稠密地下了起来,天迷惘而且无边。
“姐姐,成都的天儿,可都是如此吗?”小妹牵着我的手问,“小妹,不必多虑,雨下着,芽不都冒出来了吗?”我牵着小妹的手儿,漫步在烟雨迷茫的成都古街上,纸油伞被雨点打湿,空气中弥漫着那种生长的味道,花儿生着长着,柳条儿摇着舞着。
顺着小路向乡下走去,春风吹着脚踝,小妹打了个哆嗦,“呼,今个的雨甚是寒啊!”“是啊!”我顺口答道。进入了乡里,整齐的田四四方方在烟雨中恍惚,抽秧的人儿啊,还在辛苦劳作,一个个披蓑戴笠的,散着辛勤的汗水。
我突然听到清亮的吟唱声:“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我寻声望去,只见一中年男子,身着青衫,半卧在路边的草堂中饮茶,我被他的诗意吸引,便撑着纸油伞在那久久驻望。沉不住气的小妹嚷到:“大伯,您煮的茶可真香。”我有些不知所措,向堂内张望,那大伯却淡然一笑:“两位小姐进来坐坐?”小妹拉着我跑进去,我将那纸油伞靠在墙边。
只见那大伯平铺一张生宣,轻煮一壶熟茶,风吹进草堂,掀起生宣的微角,见他用笔沾墨又是一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品茶吟诗,时间过得很快,雨也小了,见时候不早了,我起身向大伯告辞,带着小妹向不远处的船舫走去,夜路有些黑,大伯送我们走下小路,他似情趣不错,又吟一句“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我们向他道谢,抱拳说了一声:“大伯,我们回成都城了,告辞了。”他没回答。望向远方,微闭双眼,停留片刻。“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姑娘后会有期。”
我被他这一首诗说得心潮澎湃,便问:“敢问大伯贵姓?”“姓杜名甫。”
仰望晴空,身绕清风,我,千年之后一介学子,有幸瞻仰你——一位诗作万首的诗界泰斗;一位忧国忧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工部员外郎;一位后人敬仰的诗坛巨星。心中的那份赞叹无法压抑!
那天,我们在烟雨中遇见,又在烟雨迷蒙中告别。
那天,我带一颗晶莹剔透的诗心伴杜甫听一场细密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