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夜深,圆月皎洁。我吃起姥姥从千里之外寄来的排骨,眼前就慢慢浮现出姥姥微笑的面容。泪扑扑掉落,望月光如水,希望明月能将我无限思念,带给我远在故乡的姥姥。
我从小在湖北的一个小城市长大,到上小学才来北京。这几年的欢笑都是姥姥给我的。我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小毛孩儿到如今的少年青葱,一直有她在一旁默默陪伴。在我童年的印象里,和姥姥的近照格外分明,永不褪色。
她就如所有那个时代的妇女一样勤劳,奔波了大半辈子。每天天还黑成一片,就能听见她零碎的脚步声。她总是我们家起的最早,睡得最晚的。我们家有三个孩子,我去学校吃早餐前还必要吃的牛奶鸡蛋,其实我是不爱鸡蛋的腥味的,但姥姥却因它的营养每天看着我,强迫我吃下。表妹要在家吃,最麻烦的是表弟清淡精碎的流食,但她总能在我们起床前全部做得近乎完美。上次我碰巧起的早,见她在狭小的厨房里边捣碎土豆泥,同时时刻关注锅里的混沌。那繁忙劳碌的背影,第一次让我因一个人的辛苦落下泪来。
她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尽管一字不识却精通童谣,"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小时候的我顽皮到不愿睡觉,她的童谣却总让我最快的安静入睡。她还会讲许多的故事,孙悟空,葫芦娃甚至聪明的一休,总能让我们即使困倦到睁不开眼,也不愿意离去。
有一次,她把我们和邻居家的孩子带去离家不远的打谷场讲故事。讲着讲着,突然就叫了起来,呀!真美!我们
顺着望去,原来是几只狗追着跑进了前边雪白的芒花丛,使那里潜伏的萤火虫,哗然飞起,满天星星点点,趁着月下波浪式的芒花,轻轻浮动。我们都呆住了,伴着月光,靠着姥姥,看着闪光的萤火虫,静静的,一一飞入芒花。那时我惊奇的发现姥姥脸上,突然绽放出从未见的欣喜,那神情,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姥姥带大了妈妈,舅舅,现在又带大了我。她很爱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们。我依稀记得在我离家去北京的那天,她抹着泪,笑着:"去大城市要好好见见世面!别想我!"背影却是那么落魄;每次我回老家她都要往包里装无数的蜂蜜,牛肉,就像北京闹了灾荒;我每次回家问及她的身体时,她总说:"你们一个个都成才就好,我身体康健着呢,不用操心!"每个月她都从千里之外给我寄来纯正的排骨,每次电话里都叫她不要寄了,说北京的排骨还便宜一些,但她每次都说:"哪有我们老家的纯!"依然照旧。
每次我捧起沉甸甸的排骨,就想起了姥姥的童谣,现在回家,我已看不到当年雪白的芒花,或许他们已经变成姥姥满头银发?每当看见姥姥的白头,我就想起我快乐的童年,想起萤火虫飞入芒花的高雅寂静,想起广大的人间,我唯一的姥姥。
吃着排骨,我的眼早已蒙上了泪雾,眼前又浮现出姥姥的微笑。我相信姥姥勤劳朴实,平易近人和对我真挚的爱将永远照耀着我。
夜更深了,圆月升得更高了,银河浩瀚,通向无尽的远方。“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