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是个勤劳的人,她尤其爱带着我种花种草。春天来临时,奶奶就叫我一起种茑萝。
奶奶把泥土锄得又细又松,做成了柔软舒适的温床。我把种子一粒粒地撒下去,再薄薄的铺上了一层泥。早上,奶奶给它们浇水,我仿佛听到泥层下细微的呼吸。“奶奶,你看,它们冒头了,上面还顶着小帽子呢!”奶奶把一根长长的红线一头系在围墙的铁杆上,另一头系在小木棒上,然后把木棒插在泥土里。
茑萝长得快,顺着红线往上爬,一个月后终于开花了。它们有两种颜色,纯白和深红,纯白是我最喜欢的颜色,它像白鸽的羽翼;深红也为我所喜悦,它像榴火,像夏天的晚霞。奶奶说:“你真像你爷爷,他也很喜欢花,你看,这些月季、山茶、一串红、杜鹃,曾经啊,都是你爷爷种的。”然而在我看来,奶奶也如同花儿,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芳香和色彩。
八月半到了,院子里的桂花盛开。那一簇簇桂花像翻飞的蝴蝶,空气中弥漫着甜味。我屏气凝神,然后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看我达摩一脚!”桂花没下来几朵,自己却被震得倒退几步,奶奶笑着对我说:“做事要有方法,应该抱住树干摇,而不是踹他一脚。树也是有生命的
啊,它也知道疼。”我听了奶奶的话,学着奶奶的样子轻轻一摇,桂花纷纷扬扬,我们俩沐浴在桂花雨中,整个人都花香四溢了。到了晚上,月光皎洁,我在外面摆好桌子,上面放上蜡烛、香还有五谷杂粮,月饼等东西。奶奶点上香,嘴里还一直在说:“嫦娥娘娘啊!请保佑我的孙子身体健康,成绩优秀。”我知道,奶奶心中最重要的人一定是我。
每逢周末我,奶奶都带着我回趟乡下。每次我走不动了,奶奶就让我坐在自行车上,她推着我慢慢走。阳光透过一排排香樟树,洒到我们的身上,碎金乱银。自行车太旧了,刹车都没有了。我跟奶奶说:“奶奶这辆自行车你别骑了,骑我那辆吧,或者去修一下你的刹车呀。”奶奶说:“没关系的。”那时候我心里想,将来赚了钱一定要给奶奶买一辆好用的自行车。
此时此刻的冬夜灯光下,我写着这篇文章,奶奶在旁边静静陪着我,虽然她一个字也不认识。
在奶奶的陪伴下,我学会了认字,看了很多书,也读过流传千古的伟大诗篇。然而世上最动人的那首诗,恰恰是一个字也不认识的奶奶,为我写就的。写在花丛中,写在灯光下,写在来来回回接送的乡间小路。岁月悠长,诗意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