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那时花开

我在春光将尽处与你相逢,却看见一朵栀子花在心房摇曳绽放,用芬芳熏染人生底色,化作暖流四溢。

生活的单调与重复,学习压力与竞争力的增强,我的心愈来愈烦闷,不得不到野外去抚慰那颗无处安放的心。任凭思绪随意飞舞,竟不觉拐至一条熟悉的,我幼时常和伙伴们一起疯玩的小巷

那时,我曾无数次路过这条小巷,只是如今小巷内的住户大多早已搬迁,显得有些荒芜。依稀记得这小巷的尽头住了一位拾荒度日却极度喜花的老奶奶,头上总爱簪上一年四季不同的花儿。她现在可还安好?是否也已搬离?

快步前去,远远就看见数朵月白的栀子花从院墙里探出来,空中漾荡着一股悠远的芳香气息,内心一阵期许与欣喜。走近院门,蜂蝶成韵,满院芳菲将暮春开得热烈,你俯身在绿意嫣然中,两鬓斑白点点,脸上的皱纹盛放着笑意,弯弯曲曲的,像冬天的河流,轻轻悠悠荡过小幸福。旖旎的风华似是将整个春天的回忆都尘封在这方小院天地中,咿呀小调也从院中飘出。

抬头,望见我,你微笑,熟练地招手:“丫头,许久不见了,你都长这么大了,奶奶都快不认识你了!”看我碎步上前,你面露陶然,眼中满是自然与欢喜。鼻翼忽地嗅到了一抹芳华,甜甜腻腻到惹人醉,下意识地望向你的发鬓,一朵早开的栀子花斜插在抿得一丝不苟的髻上,花瓣薄而透明,滤过了阳光与岁月。你依是

不改喜好。

我细细打量满院的芳菲,你呢,絮絮叨叨的“瞧那藤木香花,那一簇挂在墙头,竟比天上的星儿还多呢……”你拾起一旁的花洒,颤颤巍巍的,蹒跚穿梭在花丛中,不知怎的,我竟瞧见你的脚有些微跛。猛然想起妈妈曾告诉过我的关于你的过往——中年丧夫,无儿无女,平日靠一亩薄田和拾荒为生。繁花之后,紧密排列的是你拾来的杂物。岁月,是多么无情,窈窕佳人也终成颤颤老妪!你枯槁的面颊布满了沟沟壑壑,佝偻的背影是那般消瘦,蓦然觉得一阵辛酸。

你边与我絮语,边精心侍弄那些花草:绿叶丛中隐着一片黄叶,你小心从枝条上拂去;花洒微斜,水雾轻轻地拭去叶上的尘埃……

你的腿脚不利索,日子也不应该是多么如意,但奇怪的是,你的语气却满是释然,浑浊的双目,泛着沧桑后的澄澈。院中繁锦,阳光渲染,在你身上,在花儿身上,染上金黄,如梦似幻!我倏然明白了你对生活的执着与热爱。望见一朵栀子花在心底摇曳,用芬芳熏染出人生底色,化作暖流四溢。

心绪趋向平静,滋长出欢喜恬然,你的乐观,你的坚强,霎时暖了我的心扉,让我仿佛找到了一片时光鎏金的天地,心胸豁然开朗。

一个老妇,立于风雨斑驳的桥头,灿然微笑,任时光荏苒,不曾减却她对生活的追求,她似一树的花开,只是伫立,便成风景。

那时花开,我心明媚,必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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