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中,一长一短的影子映在细长的石头路上,一道残阳将前方无限延长,到远方,到未知。
在我六岁那年的一个傍晚,吃了些点心,爷爷拉着我的手笑着说:“我们一起走石头路好不好?”我满心好奇,“石头路?”在爷爷慈爱的目光下我点点头。
“来,爷爷牵着你走。”我轻轻将一只脚迈上窄窄的小石头路,另一只脚再跟上去,小手放在爷爷粗糙的大手里,一步又一步,试探着往前走。小石头一个个凸起,非常光滑,有着漂亮的光泽,但我的小脚丫会不时地滑到两个小石头缝里。“诶!小心小心!”我突然一个脚滑摔倒在了旁边的草地上。“没事,继续来!”突然间我感觉前面已不再是我喜欢的小石头路了,我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爷爷。
爷爷沧桑的面庞在太阳的余晖中显出一道道沟壑,他用那深沉的眸子看着我说:“不要怕,这小石头路可以很好的锻炼平衡能力,而且小石头可以刺激脚掌穴位,摔倒了没有关系,走多了就熟悉了。”我舔了舔嘴唇,看着被泥巴弄脏的裤子,还是犹豫,爷爷却拉起了我的小手,仿佛有一种与以往不同的坚定。
瑰丽的晚霞让远方的路融
成了一团色彩,模糊而陌生。爷爷拽着我的手,我却像小牛似的倔强地抵住地面,“我不想再摔倒了!”我开腔了,僵持仍在继续,爷爷没有答话,眉头拧得紧紧的,紧接的是一段沉默。终于,我妥协了,顺着爷爷的指引往前走。
没走多远,我脚一滑,身子一斜,整个人又坐到了草地里,裤子上,手上都沾满了草屑,狼狈不堪。爷爷只是将我扶起来,并没有多说什么,依然一往直前,侧脸硬朗的轮廓此时却显得如刀切般寒气逼人。残阳已坠入西山,爷爷突然说:“回去吧,不早了。”我不禁大喜过望。
在回去的路上,仍是刚才那段小石头路,此刻却在黑暗中觉得分外熟悉,好走。“现在感觉好走吗?”爷爷边走边问。我并不情愿地回了一声“嗯”。“不要怕摔倒,更不要怕一点小困难,以后还有很多这种你不熟悉的路要走……”爷爷的轮廓在朦胧的夜色中渐渐模糊,我却将他的话听得格外清楚。回家的路上,我没有摔倒。
月滚月,年滚年,七年的时光已过,遥想当年这件事,似乎还别有一番深意。如今我正行进的旅途是否也如当年那段我不断摔倒的石头路一样呢,不管有多陌生,总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