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母亲工作室的厨房看见她,苍白的脸颊,稀疏的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辫。母亲说,她的母亲患了子宫癌后住院了,父亲在工地打工,现在她承担了做饭的工作。
袅袅的水汽升起,透过朦胧的水汽,她的双颊竟泛出点点粉红,犹如三月里烂漫的桃花。她切菜的手法极不娴熟,几次都差点被锋利的刀切到。倚在门旁的我看不下去,主动对她说道:“我来帮你吧!”她立刻一口回绝,并不愿意接受这友好的帮助。我一再请求,她仍不接受,屡遭拒绝的我忍不住冲口道:“你傻啊,我这是帮你!”她突然不说话了,只是一下一下铲着锅里的菜。最后,她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把菜端上桌,纤长白皙的十指每一个都有刀印和水泡。我帮着她上药,看着她疼得倒吸冷气,忍不住责备她:“如果我帮你就不会这样了!”“我只是想快点学会做饭,好让妈妈吃到。”她轻抚手上的伤:“再说了,不经历风雨,哪会有彩虹,对吧!”她冲我嫣然一笑,阳光在她脸上打出淡黄光圈,她笑得如一朵初夏盛开的清凉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
不妖。
午饭后,我们来到了医院一间狭小的白色病房里。我看到了她的母亲,同样苍白的脸,有些消瘦,略浮肿的眼睛闭着,只听见微弱的呼吸声。走进去的那一霎时,我看到了生命的渺小和不堪一击。她背着手进去,倚在床头,轻声讲着些趣事。她的眼睛是透明的,最深处掩盖着悲伤。我想起在路上我问她的那些问题,我说:“为什么没有别人来看望你妈妈,你没有告诉他们吗?”她绞着手指说一句:“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我们。”我又一次惊讶了,眼前瘦小的女孩仿佛高大起来,宛如一朵铿锵玫瑰。
夕阳西下,她举着比她还高的锄头在后院锄起了地。无人打理的小菜园长满了野草和青苔,她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闪着玫瑰色的光芒,一颗一颗,装下了夕阳。她炫耀般的对我说:“看,那是我种的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颗洋葱,冒出了翡翠一般的嫩芽,生机勃勃,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就像她一样。
“走啦!”她举起锄头,我看着远方瘦小的身影,透过那傻乎乎的外表,看到那颗炙热而真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