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精打采地依在干草垛上,正在思考我的人生。我是只小鸡,一只小小的小鸡。我不想像祖祖辈辈那样,过着乏味的生活。
宿命!宿命?
一出生,我就和哥哥姐姐一起,生活在安逸的养鸡场中,主人每天给我送来可口的饭菜,一开始,无人打搅我们的生活。我们衣食无忧,只要吃好睡好,偶尔还会欣赏一下主人放的音乐,看着主人那如花笑靥,我的心也整天乐呵呵的。隔山差五,主人总会来捏捏哥哥姐姐的胳膊腿,拍拍他们的翅膀,逗得哥哥姐姐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我看着主人,也美滋滋地对着蓝天,咕咕……咕咕……地笑起来。日复一日,哥哥姐姐都长成了一只只大肥鸡。主人也笑得越来越开心了,但是每次笑过之后,肥胖的哥哥姐姐却一天天减少。
夜色暗沉,同伴们早已睡去,我却辗转难眠。不知为何,发自内心地恐惧油然而生。我仿佛看见了未来的我—一块块在德克士店中摆放的,金光闪闪的,滋滋冒油的鸡排。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我一个激灵站起来。想着这一切,我就开始节衣缩食,因为我不想走哥哥姐姐的后路,我深深地知道:我的肥胖之日,就是我的受死之时。
思索,思索
夜色迷蒙,我站在栅栏旁,任那来自远方山谷的寒风洗涤我的心灵,我的灵魂躁动不安。我似乎看见了老鹰在天空中翱翔,我不由得拍打着
尚且稚嫩的双翅,跳上栅栏。睡梦中惊醒的同伴们瑟瑟发抖,用惊恐的眼神望着我。他们一定认为我换上了H7N9禽流感,要不就认为我疯了,我不想解释,因为我只是顺从内心罢了。也许,我是一只混入他们中间的雏鹰……
“什么?逃跑?”同伴们用恐惧的目光盯着我。那一双双因岁月的沉淀而暗黄、浑浊的双眼,可以看出发自内心地麻木与惊慌。我清楚:恐惧不是与生俱来的,而勇气也不是。我知道他们不会理解我,就像家鸭不理解天鹅,牡丹不理解腊梅一样。鲁迅先生说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我的内心更加坚定了。
逃亡?自由!
红艳的晚霞如期而至,浓厚的雾气没忘给大地披上一层灰色的帷幕。夜色隐藏了我的行踪,我逃出了鸡场,连滚带爬地向深谷飞奔,迎面而来的是凉爽的风,沁人心脾。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渐渐停了下来,在山谷的一个石洞中,我瘫软着躺在石板上。虽然没有干草垛的香气,但我一点也不后悔。胸腔内的那颗小心脏跟擂鼓似的“咚咚,咚咚”跳个不停,一股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地兴奋充斥着我整个身躯。如电光一闪,充斥了我的魂灵,我改变了宿命……心中的鼓点打着节奏的在我耳边嘶吼:你自由啦,小鸡!奔跑吧!
黑夜下个山谷,依稀可见几颗星星,这勇敢的灵魂花,此时此刻,开漫山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