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我回奶奶家过春节。
走过高速公路,再走乡村公路,最后走上只够一台车辆通过的泥土路。一路上看无数的房屋从眼前向后跃去,感觉奶奶家的这个镇已经同我一年前回来时判若两人,修房子的人家可真多呀!有的屋子已经修好,有的还正赶着上墙漆,有的刚建好了一半。只有一栋建筑物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灰头土脸的,只有一层,比别人家至少矮了半头。
爸爸就把车停在了这屋子前——那就是我奶奶的家。
年迈的奶奶艰难地走出高高的门台,背弯得像个弓,慢吞吞的走着,脸上却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欣喜与迫不及待。奶奶一看着我,脸上充满了惊喜之情,“呀,这是好好吧!我的小孙女长这么高了。”是的,在这一年来,我确认像阳光雨露下的小树苗,长得飞快。奶奶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能感受那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上的皱纹,像波浪似的此起彼伏,我的第一感觉是,奶奶老了……
奶奶老了,但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
想起在来时的路上,妈妈一脸严肃地说:“奶奶现在不会还吃剩饭剩菜吧?”爸爸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脸无奈:“可不是吗,现在早上做一顿饭吃一整天!”果不其然,婶婶忙着给我们做新饭,正打算丢掉那些剩饭菜,奶奶赶忙走出门,按着婶婶的手,十分生气的说:“扔什么扔?为什么要扔?还不如把我给扔了,这饭菜都是好
东西,我能吃!”爸爸看见了,赶过去拦着奶奶说:“现在我们的条件都不差,不缺这点剩饭菜,再说,它也没营养,吃了对身体不好……”奶奶听了反而更生气:“好呀,有钱就可以任性了?有钱就可以糟践东西了?”我们的晚饭,最后以吃剩菜剩饭告终。
离别时的心情,永远令人伤感。我们打算在离别前拍一张全家大合照,算是在我们不在奶奶身边时,给老人家留个念想吧。合照很成功,每一个脸上都笑得很灿烂,眼中却有着深深的遗憾。因为回到奶奶家只有四天,除去来去两天的车程,真正陪同奶奶的时间非常短暂。下一次的相聚,怕是还要过一年了吧?到时奶奶会老成什么样子?我突然想起了那首诗“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离别多……”唱的虽说是同学的离别,但与亲近之人离别的伤感,却是共通的。
那栋孤零零的小破屋在视野中越变越小,直到化为一身孤独的背影,在眼前渐渐模糊消失了,我心中莫名留下了一丝酸楚,一种不舍与挂念的感情留在心底。
这个寒假,和同学一样吃饭,一样睡觉,一样在写作业中度过,生活显得死气沉沉毫无意义。只是陪伴奶奶度过的这四天,是惟一的不寻常之处。寒冷,简陋的房舍,舍不得丢掉的剩饭菜,还有拉着我就不愿松开的长满皱纹和老茧的手,让我始终有一份牵挂,隐约而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