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才是美好的。
正如一朵花,枯萎了才能记住它的芳香。
正如我的爷爷,老去了才珍惜他的芬芳。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是个慈祥的白发老人,稀疏的白发隐显着土黄色的头。爷爷是村里人,辛苦劳作了一生,头是土黄色的,呵呵一笑扯起来的褶子是土黄色的,背着我长大的厚实的背还是土黄色的。尽管爷爷是如此“土”的形象,但他身上有一种味道,清淡,平实,让我一回想,就能定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正如村中的其他老人一样,他有一个通病:爱孙子辈的人。他爱我,爱他的小孙女。
他爱背着小孙女,我也就在他的背上度过了一段任性的童年。
小时候,我是很顽皮的。总忍不住往爷爷身上蹭蹭,拽拽他的小胡须,呵呵地傻笑。
一笑,上幼儿园了。爸妈忙工作,就让爷爷来接我。我坐在校车上往窗外瞅,总能看到爷爷穿着一身略微有些发灰的深色衣服,双脚呈外八字往路口一蹲,仔细地看着过往的车辆。若是他看见了我,就会朝我欣喜的摆摆手,有些颤颤的向我走来,不过那时爷爷身体也还算硬朗,动作也是麻利的。
我蹦蹦跳跳地下了车,回了司机和老师一句“再见!”就跑着扑进爷爷
怀里,抱着他的腿,蹭蹭他的褂头。我们爷俩动作娴熟的配合着:他蹲下来,两只手朝后准备把着我的腿,手掌围成的圈总是与我的腿相适宜。我高兴的趴上去,像只小懒猫一样倚靠在爷爷背上。爷爷的背很厚实,我趴在上面是很有安全感的,有一次竟趴在背上睡着了,要知道,爷爷背我回家只不过5分钟!
可能,与爷爷身上令人舒服的味道有关吧。不是雨后的青草香,也不是春光下的花香,是一种类似于白开水的味道,一种凉白开的味道。
爷爷生病了,老了,小胡子也变得花白。于此同时,我也稍大了一点,能自己一个人回家了。有时走着走着会奇怪,爷爷呢?怎么没来接我?想到爷爷正卧在床上等我回去呢,我便一笑,加快了步伐。
“爷爷!我回来啦!”
“噢——慧儿回来啦!”
“嗯——”
我放下小书包,跑到爷爷床前,与爷爷讨论一天的趣事。爷爷的手总会颤巍巍地伸出被子,紧握住我的小手。白开水味随着他手的温度,恒速地向上爬,一点一点钻进我心的内核。再由内而外散发出沉甸甸的安定。即使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无趣。有这样的气息陪伴着,哪还有别的心思。
此刻,芬芳驻足,记忆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