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六点,没等清晨的阳光入户,没等晨雾消散,沙沙的扫帚声就回响在社区四围。
清晨打扫卫生的是社区门卫张爷爷,年近七十,身体朗健,岁月在他黝黑的脸上留下了道道沟壑,串脸胡茬遮住了嘴唇,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两鬓花白的头发像稀疏的灌木丛,他的双手几乎从没干净过,到处是老茧和灰尘,每天都穿着褪了色的迷彩,从头到脚没有让人可喜之处。
虽然他看似长相粗鄙,但为人和善。每当我们小孩儿在院中嬉戏,他都会笑嘻嘻地和我们寒暄,或是看我们玩耍并为我们鼓掌。这时,社区上空就出现了快乐的空气。
张爷爷很爱笑,遇见熟人,脸上便绽开了久久的笑容。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他也露出憨憨的微笑。他笑起来面色红润,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皱纹本来就多,笑起来更甚。他的笑,好似春日盛开的樱花那样绚烂。金秋九月,桂黄摇香,这时的他,总会带着一个小袋子去采摘桂花,他的动作极其细致,生怕弄折了一草一木,他怜爱地看着这些花,闭上眼睛轻嗅,不知是闻花还是吻
花。然后,倚在树边凝视,远望遐思。
张爷爷在他的岗位上工作了十多年,尽职尽责,任劳任怨,寒来暑往,他都坚守在社区门口的斗室中。观察着进进出出的人们,时间也在这些人脚步的交错间流逝。少有亲人来找他,陪他,他大都是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呆着,但是爽朗的笑声中看不出有多少孤寂。每每有人问及他的家人,他都说:“年轻人都忙着呢,忙点好,风华正茂的年纪,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去年隆冬,张爷爷突然不见了,一连几天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我心里空落落的,总想着是不是他的孩子把他接走了,但内心还是隐隐地不安。直到有一天,我看见院中摆着几个花圈,上面白纸黑字上写着张爷爷的名字,一股悲恸之情涌遍全身,眼泪止不住簌簌落下。大家整理遗物的时候,在门房里发现了光荣牌,才知道他是一名退役军人。
次日清晨,听见送葬人的哭喊声,穿透浓浓的晨雾,敲击着我的耳膜,刺痛着我的心,我的鼻子一酸,泪花好似在眼眶里走钢丝,朦胧中似乎又听见张爷爷那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