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二层小楼,是在我出生前一年,也就是我的父母结婚那年建的,现在算来也有十几年了。
我家在沿海地区,俗话说:“靠山吃山”,这靠海自然是“吃海”了。我的爷爷年轻时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海的孩子”,因为家境原因,爷爷与其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便早早地下了海,谋了一份营生。在凌晨时分,天还未亮时,爷爷便需提着一个大大的背篓,早早地下海去;直到天昏暗得看不清时,才提着背篓摸回家来。这时家中就有爷爷的母亲还在守候着这个还未回家的孩子。对于那时的爷爷来说,只要每天回家能看见那个永远等候着他的身影,就是所谓的幸福了吧;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只要想着那座低矮但温暖的小屋,就安心了吧!
我的父亲出生在1973年。他常常对我说他小时侯生活的艰辛与快乐。父亲有一个姐姐,他们姐弟俩小时侯常在屋后玩耍,遇到父母呵斥,便相互做个鬼脸,转眼又成了一个十足的乖孩子。家里没钱,自然就没有现在五花八门的零食供挑选,每天早上一人分一颗小糖,便能甜蜜上一整天。当然也会有馋嘴的时候,趁爸妈不注意,拿走几片番薯干之类的小零食,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流着口水慌忙塞进嘴里,两人相视一笑,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殊不知,小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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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秘密,早已被这间屋子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我应该是见证这屋巨大变化的人之一了:从一层的小屋到两层楼房,从泥土地面到水泥、地砖。正如我见证了它的变化一样,它也见证了我的成长。小的时候,特别欢喜住进我家的燕子,就算看不到,也能从它们的叫声和穿梭的身影中分享到燕子一家的喜悦。现在水泥墙面又贴上了冰冷的瓷砖,没有燕子再住进来了,我也再没有和动物分享幸福的那种感受了。在我家的围墙里,大门外,还有一片小小的泥土地,去年种过几株薄荷,后来土翻了一遍,它们便埋在了土里。今年连续十七天的阴雨天,又将它从土里唤出来了,还长了很多的分芽。薄荷这种生命,是最喜欢暴风雨的。我家的屋,又是否喜欢呢?它没有学过说不。
我们这里终究是要拆的,建成所谓的“为人民服务式污染源”;屋子终究要被压倒的,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随着屋子的倒塌而变成碎片;人也始终要散的,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会记得彼此。不知道我会不会忘记它?他又是否会忘记我?在他迎接新的住客时,会不会慢慢学会抱怨。
地方依然是那个地方,只是站在上面的人不同罢了,可一切都不一样了;房子依然是那栋房子,里面的人也没有变,一切还是不同了。我们也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