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天到,我坐在教室里看着天边的阳光像盏硕大的聚光灯打在这个无限的舞台上,射向各个角落,有的穿透树缝调皮地任由地上窗户的阻挡,还有的环绕在窗外的油菜花上,像给它均匀地抹上了一层油,晶莹剔透。
“奶奶家的油菜花也该开了吧。”我呢喃着,眼睛专注地盯着娇嫩的花儿,思绪早已飞向远方。
记得孩提时,奶奶家的门前有一大片油菜花田。放学后我总喜欢拿着小铲子和小竹篓去挖土玩。常常是双手拎着过重的小铲子在土山一通“蹂躏”,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艳丽的油菜花,然后不假思索地抛下铲子,捻下花朵后拔腿就跑,将奶奶的嗔怪声抛到了九霄云外。等到被逮住了,“工具”也被没收了,就甩着两条鼻涕,屁颠屁颠地跟在奶奶后面讨饶。奶奶会在井边,打起一桶泉水帮我仔细地洗去手上的泥垢,还“恶狠狠”地瞪着我,拍我的手。那时候我就在想,奶奶一定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过了农忙时节,奶奶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管”我了。吃完晚饭后,奶奶会把我搂在怀里,一起坐在院子里乘凉,听她讲爷爷的故事,有时候
也讲爸爸小时候的趣事。
“你爷爷当初可帅了,那时候可多女孩子中意他,可是他偏偏看上我,我当时也没多想,眼一闭,心一横,也就幸福地答应了。——他那死老头子,当年说要对我好一辈子,现在咋就先走了呢。”奶奶的眼里泛着泪光,岁月给她的发丝染上了灰白,月光却照亮了她的璀璨,她眼角的褶皱深深地刻在脸上,那是岁月无情的脚步。
“还有啊,你爸爸小时候可比你还皮,爬树下洞,掏鸟窝,摸河虾,没什么是他不会的。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还不是狗改不了吃屎。”奶奶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抚着我的发,缓缓道,“后来长大了,懂事了说什么要照顾好我,现在还不是只留下你个小屁孩来陪我吗?唉,死的死了,走的走了,也只有你还能陪我喽。”我抬头看了看奶奶,两行眼泪从她浑浊沧桑的双眼滑下,在脸上走开两道轨迹。就像现在的我们和年老的她一样,彼此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