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中的糯米卷,是香甜而入口即化的。
每逢几家人团聚在奶奶家,奶奶总是乐呵呵地开始做糯米卷。而作为唯一的小孩,奶奶对我疼爱有加,总领着我。小小的我看着奶奶推着那千斤般的石磨,一圈一圈又似要翩翩起舞,总是拍手惊叹。更为神奇的事在后面哩!在奶奶有魔法般的手下,那细细的,闪闪发亮的粉互相簇拥,成了那软软绵绵的米团。接着竹棒一挥,便成了一张巨大的糯米饼,我吭哧吭哧追着滚着的竹棒,奶奶的脸上是灿烂的光芒……
修长的手指轻快地拨弄糯米皮,将肉馅满满地嵌入,一卷一翻,又掐出几道细腻的纹路,汤水里一滚,成了我最爱的美味。我乐在其中,奶奶也不厌其烦……
白驹过隙间,我已多年没有见到奶奶了,那道最精彩的味道也埋在了我味蕾深处。
母亲说:“奶奶老了,她做不动了。”她也总说,奶奶喜静,我这闹腾的性子净会给她添麻烦。
秋日的一天,我按捺不住想念,一个人偷偷来到了奶奶家。奶奶是那么欣喜,可是我分明看到了在她脸上那深深的岁月的印记。明明南方没有雪,可她的发上绽放
了白花。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除了心酸,我还有太多太多不明的愁绪。
早早便睡下了,可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掬一捧月光作酒饮,伴着千万段回忆的碎片,不由自主来到了后院,那笨重的石磨隐在角落的阴影中,我诧异,有一个弯曲的黑影匿在暗处:“奶奶,你在干嘛啊!”奶奶笑笑:“你这么久没回来,做点糯米卷,你最爱吃的!”静默无声,黑夜掩住了我两行清泪,那佝偻的背不断诉说着那浓浓的爱。“奶奶,你去睡吧,我来。”争持不下,一老一小同时按上开始转,细小的粉末不断溢出,犹如我那无法遏制的泪水。
次日,奶奶亲手调了馅,一道精彩呈上桌,夹起,咬一口,咸、涩、干涌上舌尖,一阵错愣。旧时经力道按压出柔软的口感不再,而视力不断下降的奶奶固然是放错调料了。咽下去,对着奶奶期盼的目光,发自内心道:“很好吃!”
奶奶笑了,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大口大口咽下那份不一样的精彩,那个深沉而又柔美的午后,一切似乎从未改变,可那份不一样的精彩,在心灵深处,散发出耀眼却不刺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