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个很好的季节,熬过一个冬天之后就要开花了,倚墙的三角梅就要暗生几朵新的花瓣,叶子滴着嫩绿的水。一丝嫩芽缓缓地爬上心墙……
我刚从幼稚园升至小学时,还十分腼腆,当同学都和老师打成一片时,我只会在旁默默地看着,心里却又希望得到老师的关注。偶尔老师会找我谈话,窗外蝉虫鸣吟,我记得老师的声音如山涧黄鹂啭喉般的温婉,抑扬顿挫,十分好听,对于她的外貌却也只记得光洁饱满的额头中的一颗红痣,似永远都会散着柔润的光晕。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着一件事,在这个烟雨茫茫的初春。
清雨洋洋洒洒地挥洒着,缥缈的云烟笼罩着学校,一切都似仙境般的美好。我右手拿着伞,与行色匆匆的路人融为一景,在遥遥上学漫路踏雨跑着。
“啪嗒”我一个没留神,踩到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三百六十度摔成一个狗啃泥,可怜兮兮似乌龟般地趴在湿漉的地上,清雨凉丝丝地溅到脸上,我几次三番地想从泞湿的地上爬起,却依旧无果,薄薄的校服已是被雨水沾染,凉风一吹就是个透心凉。在这个时间段行人似乎显得异常的少,也异常的繁忙,偶尔有几个路人经过我身旁,却也只是匆匆冷眼扫我一眼,继续加快脚步融入冰凉的烟雨中。我坐在地上一抽一
抽的地擦着恼人的鼻涕和眼泪,一直祈盼着父母的到来。
“同学,地上凉,我扶你起来。”一个黄鹂般温婉的声音此时似一缕阳光般地撒在我的心房。抬眼一望,只见老师脸上淡淡担忧神情,却暖暖的。她就好似清雨中带着光芒临降于此的神明,在我最衰的一刻(当时自认为),为我打开胸膛。她夹着伞,将我小心翼翼地缓缓扶起,却依旧痛得我哇哇直哭,止也止不住。软言软语的安慰声隔着雨帘传入我的耳里,依稀可以看见她拿起我的脚,在温暖手心里翻来翻去地查看肿起的红包。
渐渐我的哭声停了,她却将伞递给我,让我为她撑着。忽然一阵失重之感,我已在她的背上。时隔多年,我还记得她背上硬得硌人的骨头,一根一根,分明可数,可我却意外地感到十分舒服。老师一步一个脚印地背着我走上那段最陡的小坡,我似一个巨大的寒球,透过两层薄薄的布料,我依稀能感觉到老师背部淡淡余温,却似有有一把浓烈的艳火,在我的身上、心房噼里啪啦地爆开火竹……
第二日语文课上总能听见几个响震天的喷嚏。
这件事之后,我与老师之间少了一层厚厚疏离的墙,多了似有似无的亲切感。那一丝细小的嫩芽如今也已长成苍天大树,可以任人依靠,不再需要巍巍的青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