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间,又到了秋天,小杉树的叶子,经不住秋天的催促,早早地脱离了枝干。怀着满腔的不平,却又只得屈身于泥土,因为此刻它明白“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树。”
望着这枝干上瑟瑟发抖的淡黄色叶片,我想起了那一年的秋天,那一年我9岁,也是在这样的一个秋天,我守在外公床前,外公的脸苍白极了,眼中看不出一点光泽,干裂的嘴唇上下挪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赶紧把耳朵凑过去,只听见外公一字一顿地说:“小季,你能陪我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吗?”
我扬起早已被泪水浸透的脸庞,望着外公那渴盼的眼神,使劲点了点头,看见外公的笑,我却越发地伤心。
大概在深夜十二点钟,我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我揉揉干涩的眼睛,抬头却发现外公并不在眼前,于是我大叫外公,并四处寻找,走着走着来到一个门前,妈妈正坐在那边安慰着哭泣的外婆。我走到妈妈面前焦急地问:“妈妈,外公在哪儿?你快告诉我呀!”妈妈扭过头望了我一眼说:“在手术室里。”
我赶忙跑到门前,刚准备推门,们却在
此时被突然拉开。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说:“病人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你们准备为他办理后事吧!”一听到“死亡”二字,我怔了片刻,随即便紧拽住了那个医生的衣服说:“你还我外公,你快还我外公呀!”妈妈连忙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告诉我,外公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他会过得很好,我这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因为太累了,我便很快又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被带到了一个房间,白色的门,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白得刺眼,白得可怕,此刻连掉一根针在地上的声音也可以听清。我不由自主地拽紧了妈妈的手,只见外婆慢慢地伸出颤抖的双手,揭开了一张床上的白布。我那昔日可亲可敬的外公,正躺在这张床上,他的脸看起来似乎比昨天更加苍白。我跑过去,使劲摇晃他,叫着外公,可是外公依旧沉睡……
每当我走在这寂谬秋天的落叶上,就会想起外公。我为自己没能守到最后而难过,我为自己贪睡而错过了外公的最后一面而懊悔。又是一个金色的秋天,但我却觉得它带给人的感觉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