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一直以为摇滚音乐是最棒的声音,因为它用一种激烈刺激的方式震撼着人心,穿透灵魂。直到有一天,我才意识到,原来好声音是从心底传出来的。
记得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我放学回家。母亲在厨房里烧饭,油在锅里“噼啪噼啪”地响着,我最厌恶这种令人烦躁的声音,便赶紧逃到了自己的房间,心里却仍是浮躁得很。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点儿都不怕油锅,那种声音简直是最糟糕的。夕阳西下,我看见窗外的云被染成了各种各样的色彩。走出房间,倒水喝。母亲还在做饭,只不过油锅噼啪的声响已经消失了,不过高压锅仍“嘶嘶”地叫嚣着。这时我仿佛听到一点零星的女声在歌唱,唱着的依稀是那首《红豆》。我走到厨房边,看见金色从厨房那扇小窗户穿透进来,一时间我竟然因为眼睛适应不了亮光而眼前一片漆黑。“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歌声却因为这短暂的失明而愈加清晰了,是母亲在唱着,一首节奏缓慢的过时了的流行歌曲。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母亲忙碌的身影,她背对着我继续哼着歌,金色的光束洒在她的头发上、肩上,我看见她的发丝有些是透明的,我想那大概是她的
白发了。
霎时间,厨房里好像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母亲的声音在哼着那首《红豆》。我这时只是想轻轻地和。我开始明白为什么母亲一点也不讨厌油锅的噪声,日复一日地快乐地为我做饭了。也许不仅仅只有这首《红豆》,也许还有她的挚爱歌曲《后来》,《把悲伤留给自己》……
我想如果现在走进厨房,恐怕以母亲的性格是会害羞的吧,于是我轻轻退开了。就让母亲和她的小小世界以及那些旋律幽静的歌曲这么保留下去吧,没有任何人发现过。而这怎会不如摇滚穿透人心?
我再回忆那个傍晚的情形时,记得的很少,但那从母亲心底发出的声音,我想我是永远不可能忘记的了。那声音就好像一种病毒迅速移植在我的心底,不过这样的病毒即使感染上了,我也心甘情愿。我露出一个玛利亚海沟那样深深的笑容。我开始听爵士、听乡村,也尝试着听那些老歌,却再没听到像母亲唱得那么穿透人心的。
母亲到现在也不知道,我在某一天傍晚听到了她心底的声音,这也许真的不足一提,但我从那时就知道我心底的好声音它就在那里,和母亲一起,我听见了。
其实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真正的好声音,它就在那里,侧耳倾听并不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