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通红,愤怒地斥责着青年班的糊弄。当时年幼的我胆战地进入教室,心里默念难道他从没有幸福满足只有厌恶不快吗?我紧张的掏出作业。
他走过一圈后来到了我的面前,脸上的“川”字皱纹紧紧地锁着,左手转动着檀木珠串,随便翻开一页。他转过身:“这就是你们的作业?我上周的要求虽然有点高,但你们一周就练成这样?”他训斥着,充满着无力。家长与同学们中反感蔓延开来。放学后,他满脸严肃地扔给我一本《九成宫》让我去练。我很纳闷又有些惶恐,只好拿回去练。
我没有走,只见他走到书桌旁,抓起笔闭上眼睛,癫狂地写着草书。家长们斜眼看了他一眼,纷纷带孩子赶紧回家。我心中充满着好奇,慢慢靠过去。在他的神情中我看到了陶醉与幸福。原来书法对他而言不仅是艺术如此简单。他的字中透露着淋漓与快活。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严肃。
自此,每次放学后,他都会给我一本风格迥异
的字帖与我一同写,并向我叙述它背后的故事。他与我一同在书法中畅快的品味,是那样的幸福。
他抱着我的手写了一个又一个字,又娓娓地叙述了一个又一个故事。经过了四年的摸索,不管是犀利顿挫的魏碑,还是癫狂杂乱的草书,甚至是悠扬婉转的小篆,在了解背后的故事后,我发现,每一个字都反映着作者的遭遇、心境与时代的背景,它们是有灵魂的。
他缓缓地告了告墨,提起笔。愈写愈草,愈写愈快,手上的青筋突了出来,头上的汗珠晶莹透剔,与嘴上厚厚的夹杂着银丝的胡须映衬出老迈。他陶醉地写着《祭侄文稿》,挂在眼角的泪滴在纸上,成为这诉说着离散之苦作品的画龙点睛之笔。
我想他陈述了我的新认识,他惊喜地望着我,嘴角扬起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幸福,他点了点头。在他心中,幸福只是将书法传承下去如此简单,只是书法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