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渐暗,星辰隐退,微雨朦胧,早晨的城市,在一夜狂欢后渐渐明亮。
阳光温润透明,有琉璃的质感。我推开窗户,走出家门,沉睡中的城市,是静谧的。四月的阳光令每一株花,每一株草,都似水晶雕成,翡翠衍生。在温润的土地上写着诗,诗章湛蓝,一如海洋。
轻走在小街上,忽然察觉到半空中似有一层雾,仿佛行走在雾河,两岸松涛声不断,山川越过,轻舟一转,已是过了万重山。回首远眺,见不着半丝白雾在此驻留。
我穿过石路,来到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远处传来微弱的马达声,由远及近。我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只见一个人跨坐在摩托车椅上。
他戴着红色棒球帽,一副黑色挡风墨镜架在鼻梁上,一只耳朵里塞着一只白色耳机。一身摩托车手打扮,白色紧身衣外罩一件黑色薄风衣,牛仔长裤衬出他修长的腿。那辆摩托车,也是黑色的。
我径直向前走着,倒也没留意路旁。我看见,他早早就在路口不远处停下了。手撑着车柄,身子靠在车上,右脚向后
支着,头微微歪向一旁,似在沉思,又似瞑目。
“汪,汪”我身后传来一阵狗吠,一只黄色的,足球大小的卷毛狗跑了出去。它一路跑到那个男子面前,头微微仄了仄,又转身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我收回了目光。我看见,那个黑衣男子没有再跨上那辆摩托车,而是用双手扶着那辆车,慢慢的推着向前走去,路过我身边时,轻轻点了点头。
起风了。晨风扬起我一头短发,他的黑色风衣,微扬着。透过几根凌乱的发丝间,我向四周看了看,猛然发觉,这儿,是居民区。
那个男子推着车,慢慢消失在了地平线上。我看着苏醒的大地,看着流动的草云,看着碧蓝的天空,看着满天晴朗的金橙色的霞光,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眶中包孕将落未落的泪水。我,回家了。
男子推车离去的背影,路旁没有树叶的枝干,雨后的草垛,对着瓷色的天空,渐渐在记忆的显影液中明晰。
我的眼睛不是彩色相机,依稀记得那个微凉的早晨,那片居民区,仿佛一幅干净利落的木刻雕版画,很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