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瞬即逝,错落交替的流年经过时光的打磨与洗礼,留下那支离破碎,闪闪烁烁的光阴,在心中沉淀。
曾经,是否有那么丝缕回忆猝不及防撞入我的眼帘,刹那间,停滞了匆匆时光,惊艳了斑驳流年……
——题记
漆黑的夜幕透着深沉的蔚蓝,稀疏零丁的星星孤寂地闪烁。一切的一切,等待着黎明的破晓。
雨后的家中,闷热窒息,捂在被窝里鼾睡的我大汗淋漓,寻思着出门透透气。
推开门,浑浑噩噩地踏上了青石小道,一丝月光吝惜地砸在沾着朝露的樟叶上,四下里一片漆黑,暮气沉沉,却仿佛有什么在悄声无息中生长,充盈着。
青石小道蜿蜒到尽头,是街心公园的一角,樟叶清新的味道夹杂着凉爽的晨风扑面而来,忽而,不远处传来悠扬悦耳的琴声。
“谁,大清早就开始练琴?”我嘟哝着,看见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子正笔直站在树下,合着眼帘,拉着小提琴曲。随着她腰肢的一舒一展,舒缓的音乐倾泄而下,曼妙而优雅,铿锵而柔美,悠长而缠绵。
恍忽中,眼前拉琴人的面容与记忆中的她重合。那样熟悉而陌生。
那段弥漫着青春气息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掉了漆的黄色皮鞋,颤巍着,踏进教室,一个女孩,脸上布满雀斑,黄棕色头发稀疏而蓬松。女孩畏缩而胆怯地环视着我们,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老师咳了咳嗓子:“欢迎新同学。”我们随之鼓掌。
从那一刻起,女孩自卑敏感的心开始了一段孤独艰难的旅程。
“家里那么穷,还学小提琴,真是……”
“你看她脸上那斑,啧啧啧,真丑……”
“哎呀,你是没听过她拉小提琴的时候啊,简直‘震耳欲聋’!……哈哈哈……你说就她那样,学什么学……”
在我们的嘲讽和讥笑中,她小心翼翼地成长着,
在我们的戏弄与孤立中,她战战兢兢,卑微隐忍,像一粒尘埃。
在我的记忆里,那个佝偻着身躯,背着沉重小提琴的女孩,饱受冷落与嘲笑,匆匆地经过了我的生命,悄声无息,不留痕迹。
丝丝琴声把我从记忆中拉回,眼前的女孩,憔悴的脸庞上有隐约可见的雀斑,披肩的长发乌黑亮丽,白色裙子在风中飘扬,宛若一朵素洁的花。
如颗颗珍珠伶仃坠落,敲击着碎玉,心也仿佛随着琴声荡漾起伏,又好似丝缕绸缎拂拢着我的心,丝丝缕缕织成一张柔软梦幻的网,让我的心房也沉沦在这如痴如醉的声音里。
抑扬顿挫的韵律在节点中混入沉重的气息,深浅不一的青春记忆在曲声中舒展,曾饱受摧残和蹂躏的心灵,原应支离破碎、满目苍夷;曾深藏罪恶与愧疚的心灵,理应负担沉重,妄想逃避,只是这一切,在那感人肺腑,潸然泪下的瞬间,都好似随风而去。
那素洁的花骄傲,自信的盛开着,再没有从前畏缩恐惧的模样。
一曲终了,我哽咽着鼓掌,热泪盈眶。她睁开眼,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出流光溢彩的神色。看见我,她有些许惊讶。我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那是绵长岁月的沉淀下,深埋心底的歉意,但那却只轻轻化作一声“拉得真好!”那是时隔多年,触及心灵的感动和难心释怀的愧疚。
她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嗯!谢谢。”明媚的笑容丝毫未带半分愁苦与胆怯。
泪水在眼眶流连,我低下头,紧紧咬着嘴唇,堤决而下的泪水掩盖了自己愧疚难过的模样。
回家后,我特意找出了当年毕业的集体照,我看着照片里被挤到角落,目光畏缩,满脸卑微的小小女孩,哭着笑了。
我很想抱一抱她,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告诉她,别害怕,请你大步走下去,有一天,你会成为自己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