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鞋脱胶得厉害,本想再买一双,可妈妈却让我去找街尾的修鞋匠。
我揣着破旧的运动鞋走到了街尾,一幢破落的老屋下,有个修鞋摊。
摊旁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戴着顶因水洗而严重褪色的黑色鸭舌帽,穿着不合时宜的蓝色长袖衫,上面尽是些补丁与黑色的污渍。
再看他修鞋的工具——补鞋机上满是锈斑,一边的木质抽屉也老化得厉害。
他察觉到我的存在,抬起眼打量了我一会儿,道:“姑娘,补鞋?”而后将目光转向我手中的运动鞋。
我将手中的运动鞋递出去,“是是,您看看能不能补,不能补就不要了。”
“能啊,当然能。你们年轻人总是这样,有点破了旧了就要换。”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副老花镜,接过我手中的鞋,指了指一边的座椅道,“坐。”
也许是闲置太久的缘故,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察觉到我眼中的几分嫌弃,老人将一双拖鞋向里拢了拢。
我试图与老人搭话,“您住这儿吗?”老人将手中的砂纸对折,细细打磨着鞋的边缘,“不是。”
“那您为什
么把摊摆在这儿?怪冷清的。”
修鞋匠将小刷子在胶水中蘸了蘸,叹了口气,似是有些不耐道:“谁说这儿冷清?”他指了指身后的老屋,“这儿低保户挺多,我给他们免费修。”
我尴尬地笑了笑。
又静了下来。我凝神望着他手中的动作。一涂,一抹。只见胶水厚度正好,不薄不厚,也没有一点溢胶。竟有如此纯熟的技术。我心想。
这时我注意到老人的手因长年累月干修补活而沾满了黑褐色的鞋油,厚厚的老茧在指节处清晰可见。
良久,补鞋匠才将出神的我叫住,“好了。”
我接过鞋,原本脱落的鞋底在老人手中又完整地贴合了起来,有些毛糙的鞋边也变光滑了。我默默往手中加了一张十元纸币。补鞋匠一边收着工具一边幽幽地道:“姑娘,做人,还是不要太功利。”
我怔住了,默默收回手中多出的十元纸币,看向修鞋匠。他的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悲喜。
站在街头,回头望见夕阳照在修鞋匠佝偻的背上,他的身影竟愈发颀长。
我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也一起被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