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终于进站了。
在嘈杂的人群中,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已别一月之久的父亲——身着低调的黑色风衣不断地越过前面的人群,好似急着寻找着什么东西。经过一阵紧张的张望,脸上也多了几丝兴奋。我知道,那是他看见我了。
“哎呀,不是说了我自己打的回去嘛,这么远的路,你还一人来接我。”走近后,我才发觉父亲笔原先瘦了一大圈,他还是那么爱干净,剃得整整齐齐的胡须栽在脸上,透明无框的眼睛,只是花白稀少的头发暴露他的真实年龄。
他顺手就掠走了我背上的书包,是那么轻松,只是它在父亲手上颠了两次后,我才赶忙发觉,非要帮父亲背包,他却硬不肯,刹那间,一股久违的别样感觉涌上心头,望着父亲高大的背影,我没再争执。
坐在电瓶车后,我才慢慢明白过来,其实爱很简单,她往往就体现在平常的小事上面,发生在一瞬间,不需要我们用太多华丽的辞藻去修饰,只要用最简单的笔墨把它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老臭,前面路堵了,你下来,我把车
搬过去。”父亲的叫喊声把我从思考中拉了出来。四周黄土漫天,筑路队正在修路,两堵墙之间留下一个凹凸不平的缺口,仿佛就在那一瞬间,父亲毫不犹豫,不假思索地将他那双大手率先放在了最重的电瓶上面,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父亲的这个动作,他当时提起的何止一个电瓶啊!然后便让我到前面推车头,可踌躇了一会,又怕我弄不好,于是我只好在旁提包看着。
土坡很陡,车并不轻,父亲慢慢俯身下去,紧紧握提手然后猛地一咬牙好似把全身的力都放在了后轮上——他还是不年轻了,另一只手紧扶着把手,一点一点向上挪,不一会车就上了坡顶,可父亲依然紧绷着神经,开始半蹲半俯地把车子往下放,闸一松一紧,“啪”的一声车子落了地我连忙上前迎去。父亲拍拍身上的泥土,心里终于感到很轻松的。刚在父亲帮我背包时那种感觉再次袭来。瞬间,刹那,永恒。当父亲努力提起电瓶车的一瞬间,我心里爱的酒杯,已经满满的了。
夕阳下,一辆车,两个人,向家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