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太奶奶,您要在那儿过得好好儿的。——题记
我刚出生时,您已76岁高龄了。第一次遇见您我还不记事,只听说我刚满月,爸爸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抱到您那儿,自豪地、骄傲地对您说:“您的曾孙女儿多好看啊!”“嗯嗯!”满脸欣喜的您笑着。虽然这只是想像出来的画面,但依旧撞伤了心里最薄的地方,很痛。
您家离我家很近,从家里出来最先窜入视网膜的就是您家旁的铁树。看遍了小区里死板的樟树和遍地杂乱的草,铁树的出现像是在我万分疲惫时递过来的一杯冷咖啡,把我醒得彻底。走近铁树,便能遇见您,佝偻着腰,拎着一个不大的水桶,吃力地浇着园子里的花草。每次遇见您,和您打招呼,您总是响亮地答应,不夹一丝含糊,像一滴水滴进池塘。大概就是这个缘故,以后见着铁树,总会想起您。
之后渐渐大了点,对那铁树也没什么太多的感情了。繁重的学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佝偻着腰在学校和家两个地点来回奔波。偶尔遇见您,也只是草草打个招呼,然后在您热切的答应声下,只留给您一个背影,却没注意到您眼里的落寞,没注意到您已渐渐走不动了,没注意到几个月没遇见您了,没注意到您只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在意识到您的迅速衰老时,您已经90岁了。许久未见,您瘦弱得像一根筷子,轻得如同一只蝴蝶,皱纹多得如树干。惊异于自己的后知后觉,却也嫌弃您身上的味儿,在每次您拉我的手时心里闪过一丝不快。每次过节特地来您家“遇见”您,心里都有点抵触。后悔自己的脾气,没记住您的笑脸。
一次周六,刚上完课的我瘫坐在车上,只听妈妈对我说:“太奶奶走了……”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人戳了个洞,有好多东西在往外流,呆住了。“周一去送送她……”顿了好久妈妈才说。我哭不出来,心里没有什么起伏,脑子已一片空白。
周一,在殡仪馆,等待着最后一次遇见您。我以为我不会哭,但当哀乐奏起,看见您在“木箱子”里一动不动地躺着,突然就哭了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有那么爱您。您就在那儿躺着,面色苍白却很精神,轻抿着嘴,仿佛在笑。您被送去火化,我就坐在休息室里,哭着等着,浑身瘫软酥麻,找不到自己的手脚在哪儿。
回到您的家,桌上热气氤氲的饭菜整齐地摆放着,可您不在那儿,时不时响起的哭声才让我想起您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了,不知道您的新家怎样。
太奶奶,这一生能遇见您,是我最大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