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掉闹钟,柔柔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爬起。窗外下着小雨。打开房门,就听见父亲的唠叨: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要依赖任何人,衣服穿清楚,都不像个女孩子……父亲总是这样啰啰嗦嗦地。他不像母亲大呼小叫,就是那样不带脾气地,以平和的语调,重复着我明明已经烂熟于心的东西。我翻了个白眼,轻轻嘟哝了一声——“我还没长大啊,真烦”。
穿好鞋子准备出门,父亲又走到门口说:“下楼的时候要绕开楼下的小狗、水杯带了没有、不要跑着去上学。”我嫌他啰嗦,还不等父亲把话说完,就匆匆跑下楼。猜都能猜到,此时的父亲一定无奈地摇摇头。
撑着小伞,背着书包,慢慢地走在上学路上,想着父亲与我的些许往事。还记得买伞的那天,父亲想给我买一把大黑伞,说这样不容易淋湿,我却想要一把轻便的天蓝色伞,好看、又能随身携带。尽管他依旧啰啰嗦嗦地好说歹说,我依旧固执己见。父亲最终拗不过叛逆的我,买了蓝色小伞。
或许是因为在乡下长大,或许是因为在法院工作,父亲的思想还很传统,我戏称他是封建主义,他笑我资本主义。也正是因为他传统的观点,我们总会有一些明里暗里的争吵。那天放学回家,摆好作业,拿出手机开启蓝牙连接,准备调音乐。父亲冷不丁地从房间里出来,严厉制止我边听音乐边写作业。我大声顶撞:“妈妈在家的时候都让我听!为什么你
不让!你又不管我学习,凭什么不让我听音乐?”转身,留给父亲一个背影和一声赌气的摔门声。此时的我觉得父亲极为厌烦,并不理解我,甚至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过了许久,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我知道是父亲,故意不去开门。父亲却自己把门打开,不声不响地端来是水果,放在我的书桌旁。张了张嘴,又怕影响我写作业,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出去。当时的我朝父亲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吃着酸甜的水果,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笑容,我似乎是斗争中的胜利者。十四岁,叛逆的我读不懂父亲的啰嗦声中,是对我无尽的爱与包容。
其实父亲话也不多,总是默默工作。我不只一次埋怨过父亲,埋怨他情商低、不善与别人交流。父亲听着我的抱怨,又开始了他的大道理,诸如和气者心常乐,能忍者身自安;让三分心平气和,退一步天高地阔;中庸做人,所谓的过犹不及,物极必反,低调淡定才能心平气和……
小雨还在下,雨敲打着窗和树叶,韵律清脆,听起来是那么的柔美。滴滴点点滴滴,轻轻重重轻轻,远远近近,似真似幻,夹着一股股细流沿屋檐和叶片滑落,高高低低的音乐声密织成网。也许,正如妈妈说的,啰嗦的父亲用细细地爱、连缀成篇、大大小小的感动,温暖了叛逆的我,不需时刻想起,却一定能在脑海里一直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