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屋檐下,雨水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天上滚落下来,砸在地上,像打在一面小鼓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房间里父亲粗重的喘息声也一阵紧似一阵。
缩在钟表中的小啄木鸟伸出头,叫了七声,又怕冷似的缩了回去。我知道了,该走了!
母亲在厨房中,大声喊着什么,但我已经撑着我的黄雨伞走出了屋子,留下的,只有桌子上没有动过的一杯牛奶和三片面包。
天灰沉沉,没有一丝亮光,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清晨这场大雨,洗刷了昨日的污秽,似乎也让人忘了出门的点数。街上唯一移动的就是我那把在风雨中摇来摇去的小黄伞,我的手有些把持不住了。风似乎随时要把伞布掀翻,我赶紧把伞把往胸前收了收,伞总算稳重了。
快走出街口的时候,一扇灰铁门打开了,从中挤出一把蓝雨伞,伞一翘,我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是临班的程涛。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也认出了我,一个大跨步,后脚一跟,就跳到我的跟前。“走的挺早啊!”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清晨的沉重还没有让我有说笑的闲情。但这个忽然跳到眼前的男孩,似乎让有些凉意的心有些一丝温暖。
雨有些
小了,风似乎也开始收敛了些。但我的步子还是有些紧,在一边的程涛都有些跟不上了。
又是一个街口,一把红雨伞冲进了雨帘,是张彩,那个会跳新疆舞的女孩。她在雨中转了一个圈,才在我的身边停下来,笑嘻嘻地望着我们。“两个人在雨中散步呢?”
程涛笑了,我似乎也有了些快意,这个女孩确实讨人喜欢啊!心中的暖意不由又加了几分。
快到桥头了,一个绿雨伞在桥前左右摆着。我们走近了。是班长丛林,程涛的拳头在班长的胸前锤了一下。说了一声,“走吧!”于是,四把伞连成一线,挤上桥头。
陈涛和张彩有说有笑的走在前面,我和班长一会就被抛开了十来步,我刚想紧两步,追上去,但和我并排的丛林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纸片塞在我手里,“这是我妈说的治哮喘的方子,给你爸爸试试!”
我怔怔地望着这个一脸笑意的男孩往前奔跑的背影……
到学校了,五颜六色的雨伞涌向校门,像一道拼乱色的彩虹。远处的天边那久违的晴空开始露出半个脸。
我抬头望了望这渐渐晴朗的天空,深深呼了一口气,阔步走进了这雨后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