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随父母登泰山。
山顶的夜很冷,但凌晨三五十分我便被叫起,兀自怨着,披着厚重的棉袄来到前一天查看好的位置。已见山侧绵延一串绰绰人影。嘈杂的人声被薄雾编织,向我隐隐笼来。
远处的夜渐被冲淡了,磨蚀了,透出暗淡的白光。云如意中那样,鱼鳞似的嵌合在一起,直向林中去了。终于,红光现了,从地平线漫上来又借着山势涨起来了。如天幕被刺破,那红日透出的耀眼的光,渐照亮了我们浸着寒意的睡眼,凉风也立刻肃立了,身上竟有了暖意。不由自主站起身,想在这红光蒸融的氛围下一览山貌。四周竟闪起一片刺目的光,密密麻麻的手举起密密麻麻的星,记录下的美景在别人心中抹去。我错失一场磅礴,待心情平复已踏
上匆匆下山路。
时节交替,不过而已。
多年后,于一闲暇假日夜里醒来。已无心睡去,便捧起来未读完的半本杂志倚在窗台边。不觉书上掠过一隙光影,我望向外面,红日在楼间的缺口也望向我。一时无语,我见故人般淡淡一笑,柔和的光便洒下来。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他们的影子渐短了,脚步也渐快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云漫天排开,只是随意的憩在红日脚旁,天也没有那样由深及浅,懒懒地便将白色和蓝色混在一起了,一切都不是期望的那样,却让我感到意外的美好。
书页滑落,我明了:世间万物不独为谁所绽放,一切皆自缘起因果。若有幸邂逅,便微笑珍藏,若无心错过,也不必苦求,自然即是本然。
日出,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