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伴随着作业的是每天下午阳台碎了满地的夕阳。
放学时匆忙收两下书包,三两步的跳下宽敞的楼梯,这时太阳还是发出炽热的光芒。
爷爷已然在校门口等候有一层工夫了。家里离学校有些距离,所以总是爷爷来接,骑上电动车,被凉风拂着来到家楼下。
太阳开始偏西了。
那时做事是很拖延的,总要玩闹一会儿才愿意做到书桌上拿出作业,摊开各样本子。人在桌子上,心却飘忽了。不太专注的做着题目,才没一会,就朝屋子里喊着:“爷爷--这道题我不会。”
另一个屋里随即传来些声响,杯子放下了,笔尖停止了,椅子向后方挪动了,然后是爷爷拿着笔纸走了出来。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拖鞋全面接触地面又缓缓提起,声音不大却是够清晰。我转着笔心里默默地数他的步伐。
“咳……哪里啊?”爷爷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仔细展开了才戴上,目光落在了我面前的习
题。
我便朝一处空白指了指,他应着手指看去,反复浏览几遍,随即向我讲解他的看法,并在纸上勾出着重的词,我只细细看着,听着,余光瞟向窗外--好大的一片红霞,浸染在窗棂间。屋外有些许窗子点起亮如白昼的电灯。再回神来,入眼赫然是苍劲有力的字迹。风骨及其端正的。匆忙应了声声“好”,抓起笔跟着写,爷爷也不走,就盯着我写。再连续盯着看个几题,这才起身,踱步地上的夕阳,回房,也是好几个声响。
他一走,我又开始不安定,草稿纸上瞎涂消磨掉一些时间和一些东西,极不情愿写着,只要是稍微需要费点功夫的题,我又朝他屋拖长声调喊:“爷---爷”,如此反复让他来回走。
太阳要下山了。
映射在对面楼的金光一点点蚕食,如六年时间般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消耗殆尽。我以为还有很多时间的时候,太阳就要下山了。
他好像就是太阳,却终有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