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棵树,它本该健壮地长在果园里,与其它树一起成长,可现在它却孤零零地卧在庭院的角落里。任枝条肆意攀爬,任风雪无情吹打。但我深知,它不会倒下。
我未曾知晓它立在这里历经了多少个春夏轮回,只知道它高大而沧桑,树干上沟壑纵横,丫杈上托着一个没有鸟居住,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松垮的鸟窝。它是一棵枣树,虽然苍老,但每年都尽其职责地结出满树的甜枣,有着一股不服老的毅力。
秋天,爷爷拿着一根长木杆,带着我去打枣吃。
爷爷用木杆一敲,枣儿都乖乖地落下来。我高兴地捡起来,甜枣装满了衣兜,装满了回忆。
爷爷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表达感情时显得极其笨拙,像个急于学步的孩子。于是他干脆把这些掩埋在心里,可有时他的一举一动间却免不了有藏不住的情义。
小时候,七八岁的年龄,总喜欢跟着爷爷玩,那时,爷爷在我心里简直是
超人。他可以把乱跳乱蹦的蚂蚱轻松抓住;可以把长在最高处的甜枣打下来;也可以让水池里的红鲤鱼乖乖钻进他的鱼网……
于是,一老一少玩得不亦乐乎,在黄昏褪去的镜头里,一起倒数月亮升起的时间。
可现在,爷爷变得忙碌,我也已经长大,所以一起出去玩的时光渐渐远去了。庭院那棵枣树,仍努力地结着甜枣,味道却变得苦涩,没有了小时候那份甜蜜。爷爷似乎也是这样,不服老的生活着,把自己空闲的时候全部拿来劳作,也许是为了证明他心里并未老去的青春。
有那么一棵树,它立在角落,爷爷努力挺直背,拿着一根磨得光滑长木杆,吃力地打着,却总是打到叶子和枝条上。
终于有一颗枣掉了下来,我捡起来,擦干净,咬了一口,鼻子酸酸地说:“这枣儿真甜…”
有那么一棵树,仍倔强地卧在角落里,可它却在我心里绿意盎然,结满了饱满美味的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