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从不像别人作文中写的那样完美。我让她几点叫我起床她绝对准点,从不因心疼我而晚叫我哪怕一秒;她从不会坐在桌旁给我织毛衣到天亮,能让她熬夜的仅有未完的一部电视剧;她的白发从不会让我先发现,总是在镜前唏嘘自己流逝的光阴。
她说她天天忙,工作忙,家务忙,有空还顺便讲讲她为了我放弃了法官这份辉煌的职业,为了照顾我在工作上“不思进取”了,搞得我总以为她多么矫情。
人家都说母亲像太阳,温暖一切;我想我的母亲像电冰箱里的灯。我回家便是开门,一定会被她照亮,但一去学校,她有多清闲多忙碌,只有刀子冷暖自知。
天下母亲都一样,不论有多么辉煌,都给孩子最平凡最真实的爱。便由此,我想她做一个律师,或法官,或落得现在的“清闲”公务员有何差别。
直到那一天……
想那天,我拖着一身劳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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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我回来了”却无人应答。跟我玩失踪?我向书房门口张望,见到的不是坐在电脑前追剧的妈妈,而是一个翻着老照片,看着一本《中国审判案例选》的苍老之人。
那比词典更厚的《案例选》中,在几十页飘飘洒洒的庭审记录后边,赫然用铅字印着母亲的名字。而那些照片上,是白发回归青丝,肩上有天秤印章的法官母亲。
我不忍去看照片上威仪满容的母亲,好像那被告便是我自己,而罪名则是辜负一颗爱子之心……
她看见我了,脸上威仪不再。染白她头发的不是岁月,是我;毁去她事业的不是岁月,是我;偷走她威严的不是岁月,是我!
就算是电冰箱里的灯,也会在不散发光亮的时候,缅怀永不熄灭的曾经吧……
而那张毫无威仪,满脸戚容的面孔,用失去的青春,在我心上刻下了一道痕。
我想,她心上应该也有道痕,只能用爱去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