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撑着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前面有一对父女,女儿系着漂亮的红头绳,大约五岁的样子。父亲把伞偏向他的女儿,背后淋湿了一大片。身旁还经常有几辆车疾驰而过,溅了他一裤子泥水。
他的女儿在伞下蹦蹦跳跳,雨水顺着他高大的身躯流下。她经常撇过脸去与他说笑,他却并不时常回应,总是较为冷淡的看着前方,留给我一个沉默的背影。
雨下得很大,坑洼不平的地面被晶莹的雨水填充。女儿不断地踩到小水塘,不断地溅起水花。那条洁白的裤子被泥水染上星星点点的灰色。
她轻轻摇了摇父亲硕大的手掌,说:“爸爸,你抱我吧。”她的父亲停住了,满眼怜爱地看着她,最终却摇了摇头。女儿满脸的失望,撇过脸去。父亲又轻轻牵起她的手,慢慢向前走,伞依旧偏向她。
雨还在下,周围一片喧闹。交警的口哨声,汽车的鸣笛声连成一片,令人感到愈发的烦闷。花花绿绿的雨伞似乎
挤满了整个世界,行色匆匆的路人不断拥挤,身后又传来一阵吵骂声。
有几个中年女子从女儿的身边走过,不慎在她的皮鞋上留下了脚印。她拉住父亲,略带哭腔,嘤嘤地说:“爸爸,你就抱我走吧。”父亲再次站住了,慢慢地蹲下身子,犹豫了一下,十分平静地说:“路你得自己走。”接着,他缓缓站起。
父亲正欲往前走,女儿再次拉住他,不愿前行。他转过身,看着女儿,有些严肃地说:“我不会抱你的。”顿了顿,又说:“路你得自己走。”语气中带有不可抗拒的命令。
他的女儿只得跟上去,依旧牵着父亲的手,慢慢向前走,最终一起消失在周围的花伞中。
“路你得自己走。”我一直在心中默念这句话,感慨颇深。作为父亲,他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然而无论前方的路多么坎坷,多么崎岖,他都不能代替她走。能做的,只有静静的陪伴。
在那个寒冷的雨天,我遇见了世上最动人的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