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下,她穿针引线,一丝一缕都是用爱编织的美好祝愿。——题记
记忆中,她不高不瘦,臃肿的身子,大红惨黑的衣料下偶尔露出白皙的皮肤。她嘴唇很薄,颜色如桑葚一般,以至于年幼的我一直以为她吃了很多美味。这个想法也源于屋里的大木柜子。
小时候,我爱哭,不爱吃饭,长得像个黑猴儿一样。她,一个节俭的老婆子,既不去赶集,也没见去代销点,但,她却能变戏法儿似的从柜子里拿出糕点,或是一块粘牙的方糖,吃起来甜滋滋的。我像个小松鼠,抱着啃,在她旁边转来转去,露出红扑扑的圆脸蛋儿,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她教的儿歌:小青蛙、呱呱呱,田里游来,水里划,看到害虫就消灭,真是农民的好管家……她笑眯眯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一股暖洋洋慈爱,她用手揩去我嘴角的残渣,那粗糙的大手,布满深深浅浅的沟壑。
渐渐地,小时候的裙子再也穿不上了,我上小学了,撒开她的手,一头钻进了人头攒动的人群,她的呼唤也渐渐听不清了。我就这
样一直一直往前跑,跑过四季。
渐渐、渐渐,我厌烦了她的琐碎、唠叨。我像个点燃的炸弹,把她弄得遍体鳞伤。后来,她像个泄气的气球,不再与我正面冲突,只是每天站在门外目送我上学,直到人流将我完全淹没,她才拖着臃肿的身子,一寸一寸地挪动步子,用手倚着门框,跨过门槛进去。傍晚便端来一张小小的木凳子,坐在院坝里,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寻找着我的身影,目光中带着担忧、期盼。
当我与她四目相对时,她脸上立刻布满了笑容,撑着大腿,缓缓地起身,再探下身子,一只手艰难地拿起木凳子,一摇一摆地挪着细碎的步子,向屋里走去。那时我常常觉得她走路的样子像只母鸭子,吧唧吧唧地走着。
如今,她话少了,头上的白霜抹了一处又一处,她的目光也变得浑浊了。上天把我放在她艰难的生命里,给她带来了希望,她尽其所有呵护我、宽容我、成就我。
奶奶,你要等着我,等我上大学、找工作、挣钱让你安享晚年,你一定要等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