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一样的往事飘散在时光隧道,一回头不会让你走出多远,它永远都在,而这些记忆,便是经历过,失去过,疼痛过的一切的苦味胶囊。
那把蒙尘土的钥匙,有着太多太多的伤痕,它的泪流不清,苦诉不完,现在的它不知去向。
八九岁的我,什么都不懂,但能看懂来自法院的一张镶蓝框的白纸,也正是这张纸的驾临,囊中便有了一把钥匙,在末端还编了一条红绳,是女人给我的,她告诉我,如果想她了,可以用这把钥匙去她居住的地方找她,随时,她都在。
满脸泪水,接过钥匙,她走了,带着她的行李。而我被男人关在了大门内,只能用双手扒在窗上,呆呆的望着,止不住地抽泣、哽咽,当再也看不见她,我仿佛失去了一切。即使我当时很小,但脑海中只觉得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攥紧钥匙……
在后来的些许日子里,钥匙便随身带在了身上,时时刻刻捧在手里,因为它对我来说意味着太多,它是希望,是爱,带着它,跑不得,跳不得,生怕将仅剩的希望散落,它胜过了在我那小小的世界里的一切。
睡前,总会打开小夜灯,把钥匙高举过头顶,轻幽幽转一圈,在某一刻,它总会和灯火相映,投放出惊人的光斑,虽仅一点,却令我出了神游。那好像是星星,是夜空中最闪亮的,就这样把玩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在梦中我梦见了许久未见到的那个她,她抱着我。
第二天,我便想去找她。
趴在床上,两只小手摸着钥匙,若有所思,几许,便满是激动,扑腾的小心脏都在想象见到她后的画面,那该是有多棒,空荡荡的房间里,我独自在幸福地幻想,看着手里的宝贝突然地傻气
一笑。
抑不住的欣喜,骨碌下床,拖起拖鞋便噔噔噔地,沿着水泥路去寻她,跑到门前,学着大人的样子,尽力地把钥匙插入门锁,可是不管怎么转,锁依旧打不开,于是便用稚嫩的声音尽力的去喊,可没有一点动静,又把耳朵贴在门上,不自觉的掂起脚尖,似乎这样便可以听见,盼来她的脚步,又一次的失落,可我依旧相信她在,含着点点泪水,奋力敲打着透着丝丝寒意的玻璃门,门后的一切还是如此。女人并没有出现,只有桌椅。慢慢转过身,离去时的路似乎比来时要长。
人生是个有趣的东西,它没有剧本,没有彩排,我原本幻想的都没有。浑身薄凉。回家后我还在想着她,那个我心心念念的女人,那个对我说她都在,现在却不知在哪儿的女人,我曾期待着再次和她在一起。她对我的爱,自从她走后,我再也没有感受到。
隔天,按捺不住,又动身去寻找心灵的那个归属。我依旧幻想,这次她在,我将会和她对视,在那美好的一刻,我会擦去怦然心动的喜悦。但等到的只有一片空白。
三番两次,出现在那间房门前的始终只有我,只有我隔着玻璃门望眼欲穿的可怜模样。心,彻底碎了。
受到的刺激如此,一旦抓狂,便无厘头地走大河边,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到水里,包括那把钥匙。我用钥匙锁住了我和女人之间的门,然后把钥匙丢弃。
我想抛开钥匙,让心如素,如烟,如云,这样才会无痛无伤。
但是我错了,后来那个女人已回到家中,回到我身边。听她诉说,那时的她只是在打拼,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懵懂的我奋力说服自己理解她。
但依旧,似乎还有一把锁挂在我心头,而钥匙,世界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