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在校园里,哪怕是在走廊里,也总会有一些同学跑来跑去,只有在碰到老师的时候,才会收敛一点。但我平时只当走路是散步,生怕撞到人。这得益于那位老师的包容。
碰到那位老师之前,我跟那些同学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把老师“不要在走廊里奔跑”的教诲当作耳旁风。当时,我才小学六年级,就在那个容易激动的年龄,我得知自己在一次年级统考中考到了年级前十,便迫不及待地冲去老师的办公室借电话,想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
我一心只想着要快点让母亲知道这等好事,脚步便渐渐加快,但猛一转弯,谁知墙角后走来一位老师,手中端着一个装满了水的茶杯。她没提防我会突然冲出来,惊了一下。虽然我及时停下,没有撞到她,但是,热水——应该叫“烫水”,随着她手的抖动,荡了出来,洒在了她单薄的衬衣的袖子上——她的脸刚才因惊吓而错愕,现在因胳膊被烫而变了形:嘴几乎咧到了耳根子,眼睛紧闭着。她赶忙用另一只手端住杯子,又快步去洗手间冲洗。
整个过程中,我都在原地低着头——我连去看老师的伤是否严重的勇气都没有。现在,我想着,年级前十怕也无法拯救我了吧。
过了几分钟,她回来了。我还不敢抬头,想着自己要为刚才的冲动付出什么代价,也怕对上老师责难的眼神。谁知,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抬起头吧。”
我应声抬头,看见她的手臂上有一块地方微微泛红,袖子也湿了一大截——这一定很不舒服。可那如花笑靥与几分钟前的扭曲、变形的面孔完全画不上等号。我一下子愣住了。
“快回去吧,我没什么事的。”她摆摆手,示意我离开。
我这才如梦初醒,朝着那位不曾相识的老师鞠了一躬,才去打了电话,也顺便把刚才那件事告诉了母亲。她认为这件事比考出年级前十的好成绩更使她觉得欣慰。
时至今日,已经三年多了,我几乎忘了老师的容貌,却永远记得她对我作为孩童的天性的包容。我也经常在校园里散步,也在每天的生活里散步,更是在那份温暖的,值得使所有事情都放慢下来的包容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