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入春,但春风却迟迟不愿到来。冬风仍旧刮着,依然刺骨,刀子般刮着我的脸颊。就连常青树叶子的边缘都枯黄卷曲。阳光照进我眼底,也像失了温度,尽是寒冷萧瑟。心中的苦闷愁思如同数不清的丝线缠绕在一起,忧郁之中,我漫无目的地四处游逛徘徊。
“你在这里做什么呀?”孩童特有的稚幼的嗓音落在我耳畔,叮当有声。点醒了迷茫的我。
站在面前的女孩微笑着,她扎着小辫儿,袄上的三两枝桃花开得热烈,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我来带你逛逛吧!我娘就在那里开茶馆儿。”她牵着我的衣袖,走向那水榭,走向那亭台,我心中警觉,生怕有什么“阴谋”。
她领着我走进巷子。鞋底亲吻着青石板铺设的小路。蛮横的风闯不进小巷,被我们遥遥甩在身后。阳光正烂漫,透过屋檐小巧的瓦当倾泻而下,洒满了整条小巷。尽管春光正好,可我却四处提防,思考着若是遇到危险该如何脱身。
“你瞧!银杏树儿!它是我们镇上最大的树了。”我抬起头,使劲把身子向后倒,才能勉强看到它的树冠。枯黑瘦长的树枝,利爪一般将阳光撕成了一片一片,一块一块。
“可惜没有叶……”“有的!看那树枝丫!你仔细看看。”我将相机镜头不断拉近,才看见那零星几点,在风中颤抖的鹅黄——想来便是树叶的新芽了。正洋溢着新生的快乐,在春日午后的阳光里舒展着自己几乎不可见的蓬勃与盎然。这一时节风还很大,而那新芽却十分渺小
,似乎一不小心就会从枝头跌落,而它们却依旧向上,蓄势待发。生命就是这么神奇,新旧交替,生生不息——枯老的黄叶刚落下,新的叶芽早已孕育。
心结被解开,我长舒一口气,不禁放下相机。小女孩站在我身旁,昂着头,也正欣赏着。
“这条巷子啊,只知道横冲直撞的风是进不来的。阿婆告诉我,只有像春风一样,温柔的,懂得何谓美景的人才会进来。”记忆中,她是这样同我讲的。是呀!小女孩未戴罗胜,不加簪钗,更没有铅华粉饰、浓妆艳抹,笑靥却十分动人。她应该就是那温柔懂美的人吧!
“姐姐,我带你去逛庙会吧!”两条手指粗细的麻花小辫转过去,跳出了这句话。
她牵着我的手小跑,路边的杂货摊多起来了,货郎的吆喝声也响起来了。各式吃食糕点的香味和歌声喧嚣在一起,紧密包裹在我四周。就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她一边介绍着那些诱人的糕点,一边带我向前走。不多时,我俩馋得口水直流。不由相视而笑。
不知不觉,羲和的长车已向西行,夕阳如恣意扩散的红墨水,映红了清波与涟漪,晚霞绮丽,为我们的身影点染了瑰丽的色彩。
“下次再来,我还带你玩!”
“一定会的!谢谢你,小妹妹!”不知何时,我终于放下了警惕,仿佛大梦一场,她的音容笑貌还萦绕在我耳畔眼前,无不透露出她对于生活的热情。
夕阳下,和煦的风扑面而来,想来应是春风吧!悠悠然,入了我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