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一句低吟,是对他人的安慰,更是对自己的劝说。人生无常,只是日月如梭,一切都仿佛来得太快、去得太快,三年已过,斗转星移,不变的是对姥姥那份哀思。
姥姥的存在,令我的童年在真正意义上完整。慈祥、无微不至、过分宠溺,犹记她的笑脸—她总是笑着,即便时间模糊了我对她的记忆,这张笑脸却就在眼前,温暖、呵护,时间磨不去爱的痕迹……
姥姥的肠胃向来不好,时常拉肚子,却总是固执地“打扫”剩饭剩菜,怎么也劝不住。老人这朴素、节俭的习惯却为我们一家留下了一份悔恨—为什么不曾更多地关照她?特别是我,一句“吃饱了”不再吃了,却给节俭的老人留下剩菜,冰凉无味。
便是在那一日之前,姥姥也在为我和母亲的眼病忙碌,传染的结角膜炎,姥姥不畏病菌,只为孩子们快些好。她从不提起自己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更轻易地以为消化道有血是痔疮引起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和妈妈的眼疾上,忽视了她几个月来的不适和日渐加剧的肠胃问题,包括她自己!
那个上午,那一刻,是我最后一次与她交谈:姥姥肚子疼,无力地躺在床上,脸上并未有过多的痛苦,但卧床的样子能看得出她在忍耐,偶尔发出的呻吟也令我明白了病的严重,但又有谁想到事情有那么严重呢,包括她自己和后来给她看病的众多医生!少有的一次让我帮她做点什么,让我去拿件外套,准备和母亲同去医院。低调的姥姥阻止了妈妈叫救护车,怕打扰了邻居,生病不需要那么大动静。又有谁知道肠子破了该是多么痛,她该有多能忍耐、多不愿意麻烦别人!
离开后,我
一时并未觉出什么,只是和不安一同感到的似是荒谬的想法: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姥姥了。念头划过脑海,转瞬即逝。
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奇怪的“幻想”成了现实、最可怕的现实。不信,不愿信。当父亲告诉我的瞬间,我先是笑,“我不信,你胡说”,然后是哭,是泪,几天的泪,象要把一生的泪一次全都流去似的。
想起来,还是一片伤、一片悔!
想起那时刻,能做的便只是去拿一件外套,没有拥抱、没有告别,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是最后的时刻呀!我后来再未见过姥姥,当晚误诊的医生还把她深夜打发回家,她在家人搀扶下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我甚至没有听到她一夜的呻吟。火化时,我躲在家中以泪洗面,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所以,那便是最后一刻!
那一刻,她似乎仍是笑的,一种勉强、但鼓励的笑。她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没人知道。那笑脸永远鼓励着我,鼓励着身边每个人,心中揣着的那份希望!听妈妈说告别的时候她的面容也是微笑的,带着我做的一棵树在头的上方,还有我写的一封信在她的耳边。我们一老一少两只猴子,缘分的一生。
时间的确能治愈伤痕,爸爸也给我讲了很多佛教相关的故事。当我能比较平静地面对一切时,回望那一刻,又想到了更多。
姥姥,你仍看得见我,对吗?看得见我的痛苦、我的快乐、我的努力、我的越来越近的梦想。还有,你的期望,实现了!
总是宠着我、希望我优秀、更希望我快乐!实现了,您的存在,令我在回想时仍觉温暖、仍有快乐!
即是“人生如梦,还一樽酹江月”。
便如我常想起的那一刻,笑对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