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对话,万千感悟融合、汇聚,我久久不能平静。
周末,与友人在老城区游览。眼前,一口老井,灰色的石块错杂交叠,歪歪斜斜倒在四周,石面上纹路凹凸,棱角坑坑洼洼,石缝间的杂草干枯发黄,似乎脆得会随时掉下,井中漆黑,卷携着尘土的昏沉之气。她用手拂过覆着的灰土,缓缓吹着停留在指尖的尘埃,头也不回:“啊,这是历史的遗迹,多么深厚、久远。城中有这样一个历史遗迹供我们驻足,让我们亲自触碰,多好。”
我皱皱眉,拉起正要坐在石块上的她:“遗迹应该是被保护起来的吧,远远观之,才可油生敬意。”
“可是你听——”她拉着我,俯下身,将头试探着伸进漆黑的井底,一只手伸开,用手掌轻轻拍拍井内厚实的井壁——井壁微颤,声音盘旋着,从很深的地方传来,打着转儿,波纹一圈圈排开,触碰到干涩的石壁,便更加粗哑地低鸣着,将深沉的旋律送入心房,心底敲击,奏响起悠远的古音。我震惊于这古井古音的深沉,原来在历史遗迹前亲临地竟能听出远古的回音。“可是不加以封锁,人人都来,不就会将这么宝贵的遗迹破坏了吗?”我握紧拳坚持着。“你忘了那次?”她打断了我。
思绪回到那年秋天,我与她在阳关古址前徘徊。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半个天边,几只大雁扇动翅膀,排队飞过,秋日独有的凄凉将眼前的古道封锁。黄土铺成的土路在尽头一拐,阳关古址凄凉,在眼前展现。石墙被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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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得已形迹模糊,砖瓦之间的黏土缺失了不少,城墫已矮,黄土漫漫。古址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手指尖摸索在棕黄大地上,黄土粗粝的颗粒塞入指缝,只觉得土地这头与某个深远的角落相接,指尖触碰的竟是百年前阳关的繁华。
丝路驼铃悠悠,清脆铃声颇有节奏地揭开了当年作为交易往来处的面纱。着长衫的蓝眼波斯人,弹胡琴的北方胡人,长袍加身的中原使者聚于此处,胡歌、胡舞、陶器、丝绸。阳关的正上方,太阳的千丝万缕都映于大地,照射着繁荣与热闹。
却又关心起多少曾经如此繁华的地方如今又如何?敦煌古窟,多少佛经的珍藏所,虔诚佛士的朝拜处,如今却被围栏囚禁。圆明园雕花镂空的大水法外,驻足着多少被铁栅栏隔开的向往历史的人?一道栅栏,隔绝了历史与人类,万千遗迹就这样被禁锢在一个个囚笼当中,一切皆化作形式上的摆设。但又有那古寺外的老钟,被游客们的刀片刻画满留言,青铜的色彩与精致的雕花瞬时面目全非。老北京街巷的石狮,被万千游人之手摸过后,全失了威严的圆眼,有代表性的鬃毛。过于不重视,不去保护,遗迹也正被摧毁于人人之手,同样,将人与历史疏远。
眼前,古井依旧那么深沉,它完整的立于此,回响着历史的回音。正唯有这样,兼顾“靠近”与“留存”,才真正让人穿越百年,感受百年前的世界,才能让人明白历史的深厚与博大。
一场对话后,我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