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北京,河道两岸的垂柳枝上已泛出了蒙蒙的绿色。春风吹拂着脸颊带来泥土的芳香,轻抚着我的脸庞,带走一年的疲倦,也暗示着新的生命。
走在路上,偶然发现在枯黄的干草深处露出一丝鲜绿,我俯下身子用手扒开,才发现那是草的新芽,春天来了。
又是一年的春天,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姥姥。那年初春,我患了一场大病,只得在家,而父母工作太忙,只得把远在他乡的姥姥接过来住。我与姥姥基本上是一年只见一次,所以不算很亲。姥姥住到家里后,我依旧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望着窗外被春风吹绿的树,即使是这些也丝毫提不起我的兴趣。
每天晚上,姥姥都会端着自己煮好的汤药,送进我的屋里,然后用那让我既亲切又陌生的家乡话说:“邹然,快喝吧。”而后又轻轻地退到门后,一手掩门,一手扶把,将门关上。这一切都十分的静,静的似乎连我都没有意识到姥姥进来。当我看到那早已放在书桌上的药时,药早已凉了一半。一口下肚,感觉味道怪怪的,好像并不是妈妈之前为我熬的药,因为太难喝了,我只好偷偷的倒掉,再装出一副都喝完了的样子把碗给姥姥,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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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接过碗后的笑容,那是放心的笑,又会说句“真棒!”我心里十分愧疚,也不知怎么是好,接连几天,我都会撒谎骗姥姥,而每次她给我的也都会是那放心的微笑。
后来,我从妈妈那里才知道,姥姥为我熬的药是我们老家当地的土偏方,姥姥从家乡带了点过来。可我每次都喝完了,姥姥见不够用了,便会出门四处寻找,在一片片草丛,一个个枯黄的干草包中寻找那种草药,一次姥姥和妈妈说她在一个公园里找到一片草丛,那里种的的都是那种草药,还不让妈妈告诉我,怕我知道那是姥姥拔得草熬的药后不喝了。我不知道一个七旬老人要走多少路;不知道一个腰椎不好的老人要俯身翻开多少片草丛;更不知道姥姥找到草药后看外孙喝下后的欣喜与笑容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那一碗碗汤药代表了姥姥对我的爱,而我却敷衍了事,对姥姥那么冷漠。我的心头涌上一股自责与愧疚,对姥姥,我亏欠太多了。
姥姥早已回了家乡,而她给予我的爱,有如春风一般,吹拂着我的面庞,吹化了我冷漠已久的心,更吹醒了我。
春风吹拂着大地,带来遥远故乡的姥姥给我的爱,那一刻,春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