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微风、细雨。
我走过荷池,一塘绿云绵延,独有一枝半开的红莲傲然其间。漫天的雨星儿纷纷然而又漠然,广不可及的灰色中竟有这样一株红莲!像一团即将燃起的火苗,像一罐立刻要倾泼的颜料,不由分说侵占了我的心房。
清晰地记得红莲池旁那个如火的女子。她是广场舞队里的领舞,一身红衣如火,黝黑的脸上,是岁月留下的一道道印记。她的笑声如铜铃相扣,脆响脆响的。总喜欢看她领舞,那沧桑的脸上都是笑意,那每一道细纹里似乎都有快乐的鱼儿游弋。她喜欢大笑,那种没心没肺的大笑,看着她笑,我总也情不自禁地释怀,神马都是浮云。
女人旁边总是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蜷缩在小小的轮椅里,约莫二三十的年纪,瞳仁里却是孩童般的懵懂和呆滞,真是可惜了这青春年华。
后来听人说,这是女人的儿子。当然更多的是闲话:有人窃窃私语,女人心太狠了,儿子都这样了自己还能天天这么快活;也有说,这孩子真是不幸,摊上了这病,偏偏还遇到个狠心的娘。
闲话惹起了我的闲心,我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个坐轮椅的小哥。他的眼神虽是呆滞的,却从不会从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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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身上移走半秒。当他听到他母亲铜铃般的笑声时,看到母亲热烈奔放的舞姿时,眼眸中迸溅的亮光分明透露出深深的眷恋。
我想女人也一定清楚地知道儿子每一个动作的深意,儿子的每一个眼神她也一定读得懂。
那天,女人几尽忘我地舞着,不得不说她的确担得起领舞一职。就在不远处的儿子却挣扎着,像囚鸟想要离开那囚笼。我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安抚,一个火红的身影流星一般冲向前去,她蹲在儿子面前,用手绢轻轻地为儿子擦去额间的细汗,只是眼神的交汇和那“咿咿呀呀”的几个字,她便心领神会。她笑着向舞队里的人打了个招呼,推着儿子慢慢向前,偶尔俯下身子,我猜想,她一定是给儿子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因为我听到了这个夏日里最悦耳的笑声,时而如铜铃般的脆响,时而如清泉般的空灵。
我恍然间意识到,女人的没心没肺,大概只不过是在用她的笑声和舞姿,将她与儿子原本惨淡的日子点缀得红火起来罢了,就像这风雨中依然挺立的红莲一样。
夏日、微风、细雨
不觉爱上了这一池绿意、一抹火红。红莲依旧开得如火如荼,我似乎又听见了那脆响脆响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