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寒冷的冬日里,我遇见了温暖。
我独自漫步在冬日的大街上,北风凛冽地劲吹着,肆意地钻进我的衣襟,根本不把厚实的外套放在眼里。太阳怯懦地匿在云层里,不给大地带来丝毫温暖。街上冷厉肃杀,若不是能看见那飘扬的雪,我倒要疑惑这空气是否凝固了。
我低着头,把手放进裤兜里,企图占有一丝贵如油的温暖。怎奈寒气逼人,只得踩着厚厚的积雪,蹒跚而行。
少顷,前面出现了一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一个提着蛇皮袋的老人迎面而来,闻到其身上恶人的气味,我下意识地挪开步子,双目瞥了他一眼。老人面容憔悴,伛偻着身子,左手提着千疮百孔的口袋,右手还拿着几个塑料瓶。老人的眼凹陷着,浑浊的眸子已然无神,精瘦的脸庞,高高的颧骨,宛如行尸一般。凌乱的银发混着晶莹的雪,枯黄的草……
“这是怎样邋遢的人!”我伫立在原地,捂着鼻子,看着那具穿着同样千疮百孔的衬衫的架子一瘸一拐地前行。
“咣当!”突然一声脆响打破了沉寂——一个饮料瓶被踢到了老人面前。循着声源望去,原来是一群社会青年,正嬉笑着看着老人,指指点点,见状,我立马钻进一家商店。老人正要拾起瓶子,其中一个青年冲到老人面前将其踢开,和同伙传来传去,老人发紫的嘴嗫嚅着,并没有
言语,只是挪动着脚步,要去捡瓶子。
可叹老人如何斗得过青年们!塑料瓶在青年们脚下翻滚着,在雪地上划下深深的痕。我这才发觉我的阶级错误,这才认识到一个靠双手吃饭的人多么不易,卑劣的我竟还顿生厌恶之意。可是,我仍没有勇气站出来,为老人说话。店员瞟了一眼窗外,若无其事地和我寒暄着。
即使在店内,我也感受不到丝毫温暖,反而感到森然的寒冷。
此后,一个孩子三步并成两步跑过来,不远处跟着他的母亲,孩子捏着那个塑料瓶,兴冲冲地捧给老人:“老爷爷,拿着。”
老人笑了,不顾严寒地笑。
男孩举起拳头,郑重其事地对青年们说:“老师说过,你们这是违法的,扰乱社会治安!”青年们狰狞地笑了,胜似暴风雪的号叫。“我们什么时候要你这个毛头小子来管,滚开!”说着要去抓孩子。
孩子的母亲把孩子往后拉,赔笑道:“孩子不懂事,别介意。”男孩挣开母亲的手,问道:“妈妈,你怕什么,我们可以报警啊!”母亲面露难色,只得收起笑容就要报警。
青年们听此,一哄而散。此刻,街坊邻居都出来了,夸赞孩子有志气,虽然语气那么的处变不惊。
我也笑了,有嘲讽,有敬佩,有同情,还有愧疚。我遇见了温暖,即使只是万丈坚冰上的一抹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