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次回到久违的村庄,我渴盼的寻找着那显眼的标志,却是寻不见了踪影。心下失落又茫然,一时怔忪,竟在这村门口止步不前。
还未等我有什么幻想,奶奶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囡啊,别找了,那棵树,被砍了。”
我心下一惊,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碎去。“阿囡啊,村子要拆了,阿婆也拦不住,那棵树妨碍施工,就被砍了,再过几个礼拜,阿婆也住不得这儿了。好好的一棵树,莫不是造孽么,说砍就砍了。”奶奶的声音满是无奈和悲哀。
我仍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中。不敢相信,是真的不敢相信,那一棵高大又生长茂盛的,明明有着无尽生命力的,那陪伴我多少个春夏秋冬的桂花树,真的,没了?
心中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充斥、覆盖,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我看向那原来桂花树生长的地方,曾经的大树没了踪影,只剩下了一方矮矮的树墩。是你吗?我忍不住倾身上前,轻轻触碰上面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圈圈年轮,仿佛是我和你共度的时光……
我仍是孩童时,十分贪玩,时常偷跑出去,奶奶从不怕我走丢,因为有这棵桂花树。桂花树就生长在村门口,十分显眼。看到这棵桂花树,就等于
到了村门口。我时常调皮地攀住你粗大的枝干,使劲地往上爬,坐在你的肩膀上,和你一起眺望我们这一方小小的村落。每当这个时候,你总是会轻轻的用你的枝叶来挠我,与我一同玩耍。夏天的时候,你开花了,花小小的一朵,娇娇软软的,香味也十分好闻。我总喜欢摘你的花,一朵两朵还不够,总要往兜里塞一大把才甘心。每每这时,你也总是宠溺的看着我,轻轻的摇摆着你柔软的身体。
等我长大了些,上了学,也懂了礼貌。每当放学归家,你总是在门口等着我,像一尊小小的守护神。你是我迷途的路标,告诉我前行的方向;你是我身处黑暗时的光亮,即使微弱,也不顾一切的温暖我;你是我童年的所有。如今,你却抛弃了我,抛弃了这个村子。
叫我如何恨你?村子就要不在了,我生活过的地方就要被毁灭,再重建。那你呢?你是否还会再有重生的机会?能再照亮我一次,做我人生中的路标吗?
当回忆与梦境重叠,我似乎又看见,我坐在你的肩膀上,和你低声耳语,阳光倾泻在你我的身上,透过你翠绿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的花香,亲切又陌生。
当我远远的向你走来,这一次,你是否还愿意,在原地等我,再做一次我的路标吗?